他那張一向聰明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空白，緩了緩之後才眨着眼睛确認，“你的意思是，你被雷電擊中，然後意外卷入時空亂流，暴露在古代海中，經曆了劇烈氣壓變化，來到了陌生的空間，最後隻出現了一點……空氣不适性反應嗎？”

鎏海豎起手指糾正他：“不是被雷電擊中。”

“是被噼裡啪啦劈了好多下。”

江浔：“……”

阿魚壓低聲音對小金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老大臉上出現這種表情。”

小金憋着笑：“噓、噓！”

江浔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撐着腦袋說：“如果有人給我講這樣的故事，我會建議他把故事分類到童話。”

鎏海無辜地說：“我說的是實話。”

江浔看着鎏海的眼睛，苦笑一聲：“好吧，我先相信。”

“那麼，能答應我，至少在你的空氣不适性症狀消失之前，不要随意亂跑了嗎？”

鎏海乖乖點頭：“可是你說的這個什麼什麼不适，到底是什麼？”

“根據學者推測，不同時代的空氣也會有區别，生物突然暴露在其他時代的空氣中，可能會出現眩暈、呼吸急促、心髒驟停等不良症狀。”江浔看着他，“你隻是初步的眩暈症狀。”

鎏海恍然大悟：“哦——”

“說的那麼複雜，原來是水土不服啊！”

江浔：“也……”

他艱難地認可了這個說法，“差不多可以這麼說吧。”

鎏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用擔心，我很健康的。”

“好吧好吧。”江浔苦笑一聲，“那麼，就先回去吧？那裡是專門為古代生物準備的生态缸，我們會花幾天時間，慢慢讓生态缸的空氣和外界互通，讓你逐漸适應。”

“等到觀測确認，你不再産生任何不良反應之後，就可以出去看看了。”

“不過，得等到我們從古代海返航之後。”

江浔露出笑意，“不管怎麼說，在古代海裡遊泳還是太刺激了。”

“好。”鎏海忍不住問，“這裡還有正常的大海嗎？”

“還是有的。”江浔微微點頭，“确認你擁有在這個時代獨立生活的能力之後，我們會盡量尊重你的意見，給你應有的自由。”

确認鎏海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幾個海員過來，奮力把他擡上了擔架。

他們正要帶他回生态缸，鎏海叫住了江浔：“還有……”

江浔注意到他看海面的視線，頓了頓說：“抱歉，如果你想回到自己的時代，我隻能說……目前我們還沒有辦法。”

“哦。”鎏海遺憾地應了一聲，看起來卻沒有那麼失落，“沒關系的，謝謝你。”

“那……”江浔試着問他，“我們該怎麼稱呼你？”

鎏海誠實地回答：“我叫鎏海。”

那大概是很久之前，一個相當神經大條的探險者，興奮地說要讓他自己起名字，就在雪地上寫了一排字讓他挑選。

他從中選這兩個字，一個是因為他喜歡大海的“海”，還有一個是因為……

隻有這麼華麗的字才配得上海豹大王！

這麼複雜的字，得等他化形了，長出人手才能寫出來！一般海豹根本寫不出來！

糟糕！

鎏海猛然驚覺，他好像太久沒想起這兩個字，有點記不清……那個“鎏”有幾個點來着？

海豹陷入了沉思。

目送鎏海回到生态缸，江浔總算松了口氣。

他身後，小金因為隻穿了一隻鞋，還金雞獨立站着。

她小心翼翼地問：“老大，到時候真的能放他離開嗎？這麼珍惜的樣本，我覺得公司啊、這個那個協會啊，可能都舍不得讓他離開。”

“得要尊重他的意思。”江浔神色平靜，“如果他真的向往自由，強行把他關在生态缸裡，可能不利于他的精神健康。”

“而且，他擁有自我意識，我們完全可以跟他約定，讓他定時回遊，來我們這裡檢查身體。跟他商量一下的話，讓他随身帶一個定位裝置，應該也不是不可能……”

小金的表情複雜起來。

江浔斜眼看她：“怎麼了？”

“就是那個。”小金摸了摸鼻子，“我隻是想起校園論壇裡有人發過帖子，投票讨論老大你如果談戀愛會不會變得溫柔體貼……最後99%的人認為江浔博士一輩子冷酷無情。”

阿魚若有所思：“原來隻是對人不會。”

江浔收回視線：“無聊。”

“去把報告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