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是兩個中年修士,穿着同色系的淺藍道袍,見齊誓靠近大呵一聲:“什麼人?!”
齊誓不信他們認不出自己身上這件雜役的短衫,再不濟《靈泉心法》流動的痕迹也足夠明顯,他知道兩人就是想在自己面前逞威風。
對這種人,齊誓當然投其所好,表現得更加卑微:
“兩位前輩,我剛不小心落了水,被沖到了結界外,麻煩前輩們開個門讓我回去,後院還有一半的地沒有收拾幹淨。”
他邊說邊咳嗽,臉咳得通紅,鼻涕也越流越多,挂在臉上十分難看,還因為嘴裡含着東西,說話像大舌頭一樣,更讓兩人厭煩。
他們都沒了刁難的心思,像對待什麼髒東西一樣,草草摸了他身上沒藏東西,再也不想看見那張臉,就讓人進去。
齊誓一路點頭哈腰進門,再飛快跑回後院,雜役住處是大通鋪人太多,他就在院中一顆古樹下躲着吐出了冷硝。
他仔細把上面的口水擦幹淨,再藏進衣服裡襯,最後才去河邊撿回掃把,順便洗了洗臉。
說起來這具身體長得十分可愛,巴掌臉小卷發,放在以前當個混血童模也綽綽有餘,賣萌才是更适合這張臉的演戲方向,但齊誓完全沒有這種經驗,所以還是選擇賣慘。
關于陰煞門的任務,雖說他不知道《陰骨功》是個什麼東西,但聽接頭人的話價值不低,值得一試。
況且他現在幾乎進入死局,眼下有一個突破口放在面前,就算隻能換來一枚靈石也不能錯過。
他從沒見過寶泉門的門主,就算是雜役的工作也不配掃主殿門口的地,更别說打探消息。
所以第一步是先有和門主接觸的機會,齊誓打探一圈,了解到負責主殿的雜役叫田業。
這人是個三十來歲的胖子,雖然在修行上毫無進展,但因為入門很早在雜役中混得風生水起,交好諸多管事,搜刮的油水也全體現在了他的身材上。
平常他們的飯都是後廚統一制作,到時間便搬個桶到房門口前一碗一碗發,說不上苛待,但也沒什麼特别好的東西,齊誓一度擔心自己營養不良長不高,每次開飯都排兩次隊拿兩份。
田業非常好認,體型鶴立雞群,吃飯也是在房裡,雖然他還沒有單獨的房間,但讓人把飯端進去也是很大的特權了。
而且齊誓觀察端給田業的和他們的不一樣,連碗都不是普通陶碗,而是和管事房間端進去的瓷碗一樣。
這可太方便他下手了。
齊誓從後山摘了個野果,拿水搓洗後捂在房間中,沒幾天就長滿了白毛。
本就不确定能不能吃的果子上再有一圈真菌,殺傷力或許不敵毒藥,但讓人拉肚子綽綽有餘。
以齊誓薄弱的生物常識判斷,這東西應該屬于假絲酵母菌,吃下去輕則腹瀉,重則腸炎甚至直接呼吸衰竭損害器官,達到緻死的效果。
當然這是上輩子的知識,除了兩個世界水果都長毛這點一樣相同,齊誓無法保證其他事。
他掃地的時候撿了片足夠的大的葉子,将已經爛了的水果揉碎包好,揣在身上,面色如常去房門口拿飯。
後廚的雜役在兩個大桶前分飯,一個桶是隻有一點肉渣的大雜燴,另一個桶是顔色發黃的饅頭,田業也有一份,但還多了一個食盒,裡面的的東西需要和雜燴饅頭一起端進去。
齊誓敢拿真菌當毒藥的原因,是太了解這一成不變的飯的尊容,肉菜都像沒清洗過一樣,一層厚厚的白沫蓋在上面。
後廚的人也不會親自給田業端飯,隻是随手指一個雜役,能讓他鑽空子。
一切如常,齊誓沒急着拿自己那份飯,而是在後廚的人身邊亂晃,看着他們裝好田業的飯,再随手一指。
“你去,把飯給田老大。”
指的人不是齊誓,而是一個年紀更小看着更好欺負的男孩,端着碗面色猶豫十分不情願。
齊誓就在他身側,看這人不立即答應,便一步邁過去站在他前面,語氣自然得好像被指使的人本來就是他。
“好,我這就送。”
幫廚不會在意具體是誰,看有人答應就把食盒給他,然後忙活其他人的飯。
田業的飯就這麼到了齊誓手裡,他按捺住興奮的神情,用平常的步幅走向宿舍,一手已經摸上懷裡的葉子。
路過剛被指的男孩時,還聽到他小聲道謝,但齊誓根本沒心思關注這些,等背對衆人的時候就把真菌放在了肉湯上。
白色的菌絲混在沫子裡,完全看不出來,後廚送來的也不是多熱的湯,不至于把真菌燙死,隻要田業喝下去,就有一絲希望。
進門的時候,齊誓再次思考,應該卑躬屈膝面對人,還是得罪人。
如果态度讨好,可能很容易成為走狗,繼而獲得幫他掃主殿的“殊榮”,但其他時間也會被當狗一樣指揮,時間成本很大會影響修煉。
而如果态度不好,以田業的媚上欺下心性,絕對會被記恨,然後拿出所擁有的那點特權盡可能惡心他,這樣子以後的日子可以會更不好過。
沒思考太久,齊誓把當狗的選項排除,大步走近宿舍後,找到在半躺在牆邊等飯的中年胖子,什麼都沒說直接把餐盤放在他面前,然後轉身就走。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