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懸壺峰，齊誓不再思考其他事，滿心滿眼都隻有自己報廢許久的手臂。

雖然作為修士，靈力已經足以取代手的作用，不像普通人對手那麼依賴，但能恢複也是錦上添花。

聶曉仍是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認真照料花草，對齊誓的态度也沒因秘境之事發生太多變化，幹脆利落領他進了屋内。

這裡應該是聶曉平常炮制草藥的地方，擺了一圈齊誓看不懂的器具，連個坐人的地方都沒有。

“我平日不接診，條件比較簡陋。”

“沒有，客随主便。”

齊誓完全不介意，大大咧咧坐在地上，解開半邊上衣露出發紫的胳膊，眼巴巴等着治療。

看他這樣子聶曉難得笑了一聲：“宗主所言沒錯，你看着少年老成，其實也隻是個孩子。”

關于玄戈仙尊的話題讓齊誓的神經瞬間緊繃，還要裝作自然追問：

“他說什麼？”

“……”聶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猶豫這些話該不該給齊誓說，但都說到這了多一兩句也沒區别。

“他說你不過是個被圍着拷問還打瞌睡的小孩，能有多少壞心思。”

這句話完全出乎齊誓的意料，不像玄戈仙尊的語氣，不過和飛舟上短暫相處的分身挺像。

而且聽這意思，那天睡一半被吵醒的表現還成了好事，不一定是仙尊維護他的主要原因，但有這個誤會也不錯。

走神間，聶曉已經調配好藥膏，綠到發黑的一團，将齊誓的手臂完全包裹住，然後扔給齊誓一本薄薄的書。

“你為我尋來黃泉花，我便不會隻拿一次醫治打發你，這部功法給你，借着藥勁練一遍，你的手臂就能恢複了。”

《小再造訣》

是斷肢再生的醫道法門，内容晦澀難懂，穿插無數經絡穴位相關的名詞，齊誓一句都不懂。

當然聶曉也沒指望一個外行立馬能學會，她先讓齊誓運轉起來靈力，然後一步一步指導他修煉。

從來都是自己摸索的齊誓第一次體會到有人教的感覺，完全不用走彎路費腦子，隻要反應快加上聽話，就能成功，他的左臂很快出現股癢意。

“好了，開始生效了，之後就靠你自己修煉。”

齊誓點頭表示知道，全程注意力都放在運轉功法上，一絲不苟按照剛才聶曉教的東西重複，很快大臂就有了知覺。

聶曉見此又笑了：“還真是，天賦一般悟性一般，但意外效率很高，我還以為你會忍不了再生的痛癢要求休息，或者會因為獨自修煉出岔子。”

她沒有打擾齊誓讓人分心的意思，小聲說完就離開了房間，心情有了些變化。

以後衆長老再商讨齊誓之事，她或許願意投讓人留下的一票。

别的不說，這種性格和執行力，就注定要比同齡人走得更遠，加上高到不正常的修為，要不是天賦和觀念問題，當個宗主親傳也綽綽有餘。

屋内的齊誓不知道聶曉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睡覺的這半天，宗内已經将他從頭到腳評判了一遍。

他隻專心修複自己的手臂，等到太陽升起落下了兩輪，才重獲最後一點指尖的感知。

原本厚厚的藥膏已經被盡數吸收完，他嶄新出爐的左臂幹幹淨淨，毫無瑕疵。

隻是膚質如嬰兒般，脆弱無比，尤其和他勞作了幾年帶着肌肉紋理的右臂比較，讓齊誓非常看不上。

猶如死而複生般的喜悅還是大過一切的，齊誓先去找到聶曉道了謝，然後就興沖沖回了屋子。

在之後的時間，他都刻意當個左撇子，慢慢恢複左臂的機能。

期間冷硝冒了一次煙，是接頭人來兌現那五萬靈石，齊誓本以為有什麼隔空傳送的方法，結果對方直接給了他一句破陣的口訣，讓他對着王越兒的手镯空間西南角用。

齊誓照做，之後就看着那處憑空出現一個小箱子，裡面是整整齊齊的四枚上品靈石。

雖然不意外陰煞門對合歡宗的掌控程度，但齊誓還是覺得離譜。

他從大缸裡出來後就開始打完架，完事了馬不停蹄搜刮，再匆匆離開，根本沒時間讓褚铧放東西，這些靈石隻能是他在王越兒死之前就放好的。

齊誓還提前預支了一塊上品靈石，箱子裡隻有四枚，已經減過了。

所以是在他們從黃泉水離開後，到齊誓練完百毒魔尊的功法前，褚铧放下靈石封存好，等着他取。

竟是完全不考慮他有可能死王越兒手裡，甚至那段時間，褚铧肯定知道齊誓已經掉進缸裡，卻還是把給齊誓的報酬安排在被害者的空間。

這，怎麼說，完全沒把王越兒當人。

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心，覺得齊誓一定能活下來反殺，或者說上品靈石對他來說隻是無關緊要能當垃圾扔的東西。

原本齊誓還不确定是誰從秘境裡轉移了魔尊的東西，現在看來隻能是褚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