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齊誓都看在眼中,不僅不像以前那樣直接從他腦子裡拿畫面,連詢問都如此謹慎,生怕讓他想起某些不存在的傷心事。
雖然表情語氣沒變,但手段不可謂不溫柔,若是換邪修,直接弄死他搜魂都算輕的。
齊誓太喜歡玄戈仙尊這種正派的作風了,立馬賣了自己第一個師父,如實道:
“是他,他摸了很多次,弟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了這蝴蝶。”
“……那魔頭被褚厲的鼎爐炸到重傷,想必羨慕異常,現在是打起你的主意了。”
封令诤知道的太多,立馬就猜出了原委,齊誓隻能說佩服。
雖然褚铧和他目前的關系是師徒,不過齊誓覺得對褚铧來說,鼎爐和弟子估計也沒多大區别,褚铧瞞着他留下的枉夢蝶也證明了這點。
而且褚铧平常聯系他都是通過水,這蝴蝶看起來和水可沒什麼關系,所以他身上還有一道連化神期都沒發現的印記。
兩邊的實力都過于超标,齊誓除了逆來順受沒有别的選擇,表情越發乖順。
之後封令诤拿了個盒子收起枉夢蝶,安撫道:“此物待我處理幹淨再還與你。”
齊誓大受震撼,再次行禮,竟沒有直接損毀,還有費事解決麻煩再給他還回來的可能。
“勞煩師尊了。”
交代完功法後,封令诤領着齊誓到大殿一側的練功房,一腳踏進去齊誓就感覺周身靈氣活躍了百倍,連帶着自己的思緒也無比清明。
“這是為師平日修煉之處,隻要門沒鎖,你也可以來,你悟性不佳,需多借助外物彌補。”
齊誓連連點頭,這地方比他赢來的覺悟蒲團有效百倍,一宗之主的資源果然不是尋常弟子能比。
他跟着封令诤學了裡面很多輔助法寶的用法,正心潮澎湃時,突然聽人語氣變了。
“你的天賦,怎麼比入宗那日更差了?”
說這話時齊誓随手搭在桌上,誰知道這看起來普通的桌子也是法寶,還測出了他的天賦,封令诤一眼就看出不對。
不用多想,齊誓知道原因,立馬坦誠道:
“褚铧給弟子喂過拔高修為的丹藥,弟子當時就猜測會有弊端,現在看來是天賦受損了。”
“荒唐!”
封令诤一貫冷靜自持的臉上多了點愠怒,他想多問幾句,但又覺得沒必要惹齊誓難過,再污了自己耳朵,索性直接拿出一張卷軸。
“此陣圖與我神識相連,再碰到他,你撕毀便可傳送至為師身邊。”
齊誓一愣,剛封令诤還說危險就是機遇不準備阻止,現在卻給他這種跑路保命的東西。
但有好東西齊誓當然不會退拒,而且很不道德的,他感到了點竊喜。
當時那丹藥是為了給褚铧療傷,也因此得到了《毒隐功》,現在從玄戈仙尊這又拿了個等于第二條命的陣圖,虧損的隻是對他沒什麼意義的天賦,真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修煉室的小插曲過後,齊誓回了自己的房間,這屋子就在宗主大殿的院子裡,原本已經空了幾十年,但有陣法維護,随時能住人。
完全獨處時,齊誓才有空整理心情,對自己發出質問,堂堂玄戈仙尊看上他什麼了。
仙尊執掌玄天宗百多年,什麼優秀的弟子沒見過,他不覺得自己在修煉速度或性格上就那麼出挑,練邪功也是個減分項。
總不能,他有什麼自己還沒意識到的價值,連封令诤都覺得有利可圖。
都化神期了還能圖什麼……
半天沒想明白,齊誓剛脫衣服躺下,眼前就憑空出現一滴水珠,讓正瞌睡的齊誓被驚醒,壓低聲音道:“這可是宗主大殿。”
“怕什麼。”
褚铧的語調依舊強硬:“那些正人君子可不會把神識探進房子裡,萬一他是個例外,我也有辦法讓你回來。”
齊誓想到剛被拿走的蝴蝶,提醒道:“枉夢蝶現在在仙尊手裡,我不能保證你在我身上留的其他東西不被發現。”
“我能留什麼,不過取了你一絲魂魄在我殿中燃了盞魂燈,和玄天宗的命燈類似,沒人會懷疑。”
褚铧隻解釋一半,沒說僅僅魂燈如何能讓齊誓從化神手下逃脫,齊誓潛意識覺得不是什麼好方法,便沒問,隻聽褚铧說話。
“至于枉夢蝶,你還敢提?要知道你會背叛,我早該抹去你的意志!”
還是來了,齊誓就知道褚铧是來問罪的,立馬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
“不敢,弟子還要靠師尊的解毒丸續命,在玄天宗所為都是形勢所迫,沒有背叛之意。”
他拿出最好的态度,但褚铧對此已經有了些免疫,不耐煩道:
“少說廢話,你現在就回陰煞門,要是等我弄你回來,可不能保證你還剩下多少。”
“弟子……”
“閉嘴!現在,立刻,回來!”
“……”
齊誓毫不感到意外,他沒再說話,起身開始穿衣服,然後一路小跑出門,撲通一聲跪地。
他跪在正殿門口,看着不敢再發出聲音的水滴,心情暢快無比。
雖然有點狗仗人勢的意思,但褚铧比他狗多了,被封令诤壓一頭也是褚铧應得的。
齊誓就表現一下自己态度堅決,想必玄戈仙尊也不會搭理他,這麼僵持着等褚铧消氣了能溝通的時候,再離開就是。
作為還算了解褚铧脾氣的人,齊誓能理解他這會氣到失了理智,畢竟是當作所有物的人突然叛變,換齊誓自己,獨占欲也會空前膨脹。
等這陣脾氣過去,褚铧也就該想通,手底下的卧底成為正道第一大宗的首席弟子不是壞事。
然而事情不會總如齊誓預料,眼前的門突然打開。在齊誓驚悚的注視下,封令诤親自出來,讓齊誓身旁的水滴也驟然消散。
此時齊誓心裡就兩個字:完了。
另一邊,陰煞門某座華麗的宮殿中。
褚铧目眦欲裂,雙眼遍布血絲,剛才匆忙中斷功法讓他受了點反噬,雙手微微發抖。
“你還真讓封令诤給你開了門,齊誓,你竟然敢……”
他氣極了,抖着手拿起身旁的魂燈,渾厚的靈力扯住燈芯上那一點絲魂魄,準備強行把人弄回來。
但還沒等他發功,幽蘭的火光突然熄滅,魂燈上隻剩微弱的火星。
齊誓竟先一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