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顔故意不打掃,而是就這樣插着腰站在原地,欣賞自己滿地的傑作。
這段時間,她就如同自己先前說的一樣,再也沒有理會無恒仙尊。哪怕每天依舊住在一起,但她還是将自己關在屋子裡,盡量不出門,免得和無恒仙尊碰見。
就連天璇宗的門規中,一周一次,弟子需要從自己的住處中,來到師父的住處的拜師活動,南顔也沒到場。
并且下一次的見師儀式,南顔也沒打算到場。
想到這裡,南顔又不高興地踹飛了地上的其中一塊硯台,走過去,坐到那塊硯台旁邊的那把椅子上面。
不高興地心想着:誰讓之前,師父居然不給自己做主的?
哪有當師父的人,不給自己徒兒做主的?既然這樣,那她就不要那個師父了!
南顔可是很記仇的。
就當她坐在椅子上,捧着臉,不高興地亂想時,門口卻突然間傳來一道響聲。
南顔愣了愣,然後順着聲音過來的方向回頭,手依然捧在自己臉上。
看到門口方向的人是師父時,又把臉轉回去,心中冷哼一聲。
無恒走到南顔面前來,看到那滿地沒有人打掃的垃圾時,先是愣了一瞬,之後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居然緩慢地勾起來。
他站到碧顔眼前,在她确定可以看到的視線範圍内,緩慢地蹲下來,輕輕叫了她一聲。
“碧顔。”
南顔現在不想見到他,心中依然氣得不行,平時那張愛用來賣萌撒嬌的臉,此刻冷得不行,說道:“無恒仙尊來此有何貴幹?”
眼下都不叫師父了,而是叫他無恒仙尊。這樣看起來,是真生氣了。
無恒心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半蹲在南顔視線面前,潔白的衣擺散開,碰在布滿垃圾和一片狼藉的地上。
而南顔此時,坐在椅子上,依舊冷着一張臉,把臉轉過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無恒又繼續歎氣,然後對她說道,算是對那天事情的解釋:“我那天……不是故意不相信你說的事,而是有我自己的考量……”
南顔聽了,非但沒消氣,而是更加被激怒,把頭往無恒身上轉過來,眼中滿是惱怒:“行,你有你自己的考量,那你還過來幹什麼?你去找你自己的考量!”
南顔說完這句話,用手去推他,無恒也沒阻擋,輕輕一推就被推倒。
南顔還不解氣,在椅子上,繼續又推他好幾下:“你不是說了嗎,你有你自己的考量,那你就找你的考量去!反正你是無恒仙尊,是整個天璇宗的掌門,自然在意天璇宗、在意仙門、在意三界天下蒼生!反正我在你眼裡,根本隻能排在第四個!”
“在大局面前,你自然隻能先考量天璇宗,再是仙門,再是三界,然後才是我!我永遠隻是被你放在後面的那個,是不被你考量進去的那個!是在你心中就不被在乎,随時可以被你不考慮和舍棄的那個!這樣一來,這些還有什麼意思!一切都沒意思,沒意思!”
南顔說完這句,繼續怒火中燒,用手裡的硯台,一下一下敲着無恒的胸口!
之後,還不解氣,一把扔下手裡面的硯台,把那些桌上的東西全砸得稀巴爛後,拿上原本放在床上,一早就準備好的包裹,作勢就要離開,從天璇宗裡面逃走。
繼續得寸進尺,胡攪蠻纏!
“既然這樣,我要是隻能一直受委屈的話,就隻能先離開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一直隻會舍棄我!”
說完這句,南顔又一把推開原先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欲阻攔她的師父,快步朝門口走去!
無恒眼神驚慌,看着南顔的背影,說了一聲:“不要!”
然後從後面,抱住南顔的身體,有些哽咽地默默安慰着她,也安慰自己:“我錯了……是師父錯了……”
“在我心裡,就從來沒有一天,是把你放在三界、放在天璇宗,放在仙門之外的。在師父心裡,你一直是最重要的。”
“那天的事情,是師父的錯,師父原意隻想保護你。我也沒想到,那天師父拒絕你的話,會讓你這麼傷心。”
“都是師父的錯,你不要這樣,碧顔……”
南顔被師父抱在懷裡,背對着他,原先臉上的怒氣,頃刻間消失無蹤,嘴角暗自得意地勾起,心中對自己說了一聲:成功!
碧顔先前被罰的禁閉,是在當天被解除的。
至于先前,明珏仙尊罰她寫的二十遍門規也随之取消,之後沒人再有提起。
而這次的事情,也很快傳到了住在蘭音閣内的梵羽和梵蘭耳朵裡。
梵蘭:“哥哥,碧顔師姐被解除懲罰和封禁的事,你聽說了嗎?”
梵蘭問梵羽這句話的時候,當時,這兄弟倆正在蘭音閣的門口數着荷花。
上次的事情,梵羽和梵蘭,也各自被罰了一個月禁閉,以及罰抄十五遍門規。
如今,碧顔那個身為始作俑者的人,已經被身為門主的無恒下令,從蘭恒閣裡面放出來了,而他們作為被牽連的人,卻還被關着禁閉,哪有這樣的道理?
梵羽想到這裡,眼底惱怒,同時折斷了手裡那支原本拿着的荷花:“我當然聽說了。這天璇宗的人,還真是偏心眼!原本我以為那碧顔先前口口聲聲說的自己人緣好,隻是誇海口而已。如今看來,她說的竟是真的!還有那無恒仙尊,虧我平日裡認為,他是公正廉明之人,沒想到,也會在私情面前,偏信偏幫,置整個仙族門規于不顧!”
“這樣看來,我這裡門規還有什麼抄的必要?确實是不用抄了!”
梵羽眼神燃起怒火:這段時間裡,他雖是被關了禁閉,足不出戶,且原本安排讓他三日後進行的拜師大會,也被挪到了一個月之後。
但是這段時間,他可沒少從先前與他一起來的那幫天瑜門師兄弟那裡聽說,自從這段時間,那碧顔解除了懲罰和禁閉之後,真是好一副春風得意、耀武揚威的做派。
非但不知悔改,沒有收斂,相反,作風還比往常更嚣張跋扈了幾分。
聽說,當時無恒仙尊在門中當着衆弟子的面下令,解除碧顔的懲罰和封禁時,絲毫不顧及明珏仙尊的顔面。那時候,明珏仙尊的臉,可難看了。
而反觀碧顔那副毫不知道收斂的模樣,看樣子,她在她那個偏心眼的師父維護下,真的早晚有一天,甚至要騎到明珏仙尊頭頂上去!
梵羽想到這裡,眼中燃起怒火,周身又冒出冷意,好一個冰火兩重天:“之前确實是我看錯了,現在看來,如今整個天璇宗裡,真正清醒、且公正廉明,願意明辨是非的人,其實隻有明珏仙尊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