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半個時辰,再玩下去就得加錢。
裴樂舍不得錢,而且自覺已學會了騎馬,過了瘾,便退馬離開了。
兩人往回走,路邊正好有賣姜棗茶的,裴樂便買了兩碗。
喝過茶,又在鎮上熱鬧的街道逛過一回,正好遇見顧水水,顧家趕着車要回村,他們就坐上一起回了。
回到家程立卻咳嗽了起來。不止咳嗽,整張臉都紅了,眼睛也仿佛蒙了一層水霧。
周夫郎讓裴向陽去請郎中,問他們去哪兒玩了,是不是走得熱就脫了外衣。
知道這肯定是騎馬吹風吹病的,裴樂既擔心又愧疚,正要說話,程立率先回話道:“是,我貪圖一時涼快,忘了自己身子虛。”
這話也沒錯,這半年他又長高又沒生過病,他便以為自己身體好利落了,想在未婚夫郎面前留下快意飒爽的騎馬形象,便逞強不戴帽子不穿厚衣裳。
現在想想,他有如此隐秘幼稚的心思,病了也是活該。
這要是裴樂這麼做,周夫郎就訓幾句了,可程立畢竟才來半年多,平日裡又表現得懂事,周夫郎隻說了下一句“下次可别這樣,好好捂着”,便轉身出去了。
程立躺在被窩裡,裴樂也不好在房間裡多留,隻得跟着周夫郎一塊兒出去。
蔡郎中很快便到了,診了一番後,說是普通的風寒,留了兩副藥。
一天一副,若兩副藥吃完還不好,再去他那裡拿。
周夫郎給過診金和藥費,裴樂主動接過熬藥的差事。
他也吹了不少寒風,甚至比程立還多,但他喝完姜棗茶出了一身汗,便沒事了,此刻沒有一點不适。
程立還是太虛了,裴樂心想。
*
蔡郎中的藥很有用,程立當天病得嚴重,第二日便好了很多,有精力讀書寫字,第三天便差不多好了。
關于騎馬的事兩個人都沒有對家裡說,當做心裡的秘密。
轉眼間便是元宵節。
元宵是傳統節日,每個人都很重視,不僅能吃到好吃的湯圓,晚間街上還會亮起大大小小無數的燈籠,燈籠之間是一個個攤販,還有看新奇的遊人。
裴樂是攤販中的一個,今天人多,大人們也相對大方,樂意給小孩子買些吃食。
因此他擺了茶攤,姜棗茶、香煎茶還有八寶粥,以及周夫郎做的棗泥酥。
裴樂在書上看見的配方,周夫郎就給做了出來,嘗了都覺得好吃,不比鋪子裡差。
鋪子裡同樣大小和用料的棗泥酥要十文錢一個,他們隻賣八文錢。
周夫郎怕賣不出去,做的不多,攏共隻做了十六個,沒想到比茶賣得好,茶才賣了十碗,糕點就賣完了。
“阿嫂手藝好,早知道應該開個糕點鋪子,早點賣糕。”裴樂輕快道,“下回我再擺攤,阿嫂再做一些吧。”
周夫郎心裡又意外又高興,但到底謹慎:“今兒過節才能賣得出去,平日裡不一定有人買。”
裴樂說:“我這茶也是過節才能賣得好,但平日裡也能賣出去一些,你少做一點,多少是個賺頭,當然若是太麻煩就不做了。”
做棗泥是挺麻煩的,做得少對很多人來說不值當,但周夫郎是苦過來的人,不覺得麻煩,猶豫一會兒道:“行,我改日再少做一點,賣不出去就自家吃。”
左右冬日能多放幾天,他們家人多,能吃完。
想到這裡,周夫郎見街上繁華,程立又一直在旁邊幫忙,顯然是想和裴樂一塊兒玩,便說道:“茶水我一個人看着就成,你們去玩兒吧。”
“阿嫂你去逛吧,我跟程立看着就行。”裴樂沒有把自己的攤子交給别人。
周夫郎沒上過學,算賬慢,若一個人看着,人稍微多點就會焦頭爛額。
裴樂不打算讓他代勞,周夫郎想着他們兩個人在這裡說話也成,自己反而礙事,便離開了。
周夫郎離開沒多久,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郭江。
郭江出來玩,沒想到竟能看見“仇敵”,他看了看裴樂面前的茶,視線又落在裴樂的臉上。
當日在馬場,天寒地凍,除了喝水期間,裴樂總是圍着圍脖,他沒有看清楚。
這會兒一看,雖然黑了點,但皮膚沒什麼瑕疵,還真有幾分姿色。
“哎,茶怎麼賣?”郭江出聲詢問。
裴樂原本在和程立小聲說話,聞聲才擡頭,看清來人是誰。
才過去短短幾天,他那天又讓郭江丢臉,心知對方定然來者不善。
他如常報了價格。
“賣這麼便宜,用的什麼東西做的,能喝嗎。”郭江故意說,“你這桶裡都臭了,不會從來沒洗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