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镖頭牙咬得咯咯作響,周圍這幫人的眼神都透着試探,更有甚者平起手掌,往脖子上一劃——
媽的,這倆死娘們淨會裝腔作勢了,現在宋迩手底下人都給藥暈了,他看她還怎麼狂?得千萬小心的大将軍?吹出來的罷了!
一想到如此,他心一橫腦袋往下一點,一馬當先地抽刀就往近處的彥甯撲過去。
他急眼得突然,彥甯一回頭就看着一把噌亮的大刀往她頭上招呼,瞬間吓得臉都白了。
這刀倒地沒落到她身上,宋迩策馬猛的就沖過來,手中一把長槍揮着,提前一個身位就甩到他腦袋上,哪怕他如此體型也被打得飛摔出去,腦子嗡嗡口鼻噴血。
老漢已經跑遠了,那破敗的馬車被撞得隻剩半個,不遠處镖隊的與另些人已經互相招呼上了,刀光劍影的一般人看不清,隻有那跟水似的血花不要錢似地四處飛濺。
“愣住做什麼?!”
彥甯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面,聽有人喊才回過神,而宋迩忽地俯下身子到她身邊,一手拽着馬鞍一手卻是半繞過她的腰,有力的手臂把人提起卷入懷中,一晃眼彥甯就已經在馬上了。
她沒精力驚詫與宋迩的動作,滿眼隻顧盯着從廢墟中爬出來的總镖頭。
他滿臉是血,身上還紮着些馬車殘骸上的木刺,緊緊攥着那把有孩子半身長的大刀,跟感覺不到痛似地,咧着參差不齊的血口獰笑。
血氣激起了他的好鬥,使他皮膚也紅得像熟了的蝦。他眼中已然沒了怒火,隻緊緊盯着馬上兩人,隻餘對撕碎兩人的渴望。
總镖頭一聲怒吼往前沖來,大刀佯裝往人身上招呼刀鋒卻朝着馬蹄斜斜劈下,宋迩長槍一挑,狠狠甩在他手上将刀打飛出去。續而快準狠地對着他肩胛,胸口,上腹狠狠捅去,他連退幾步,噴出血來。
周圍“镖隊”那些人也被他剛才的喊聲吸引過來,顧不上和其他人纏鬥,全往這邊湧,喊打喊殺着要拼命。
宋迩借着在馬上,居高臨下,就算有些人要沖着馬下手,也會被她一杆長槍打到一邊。
那總镖頭亦然,也更難纏些。這個滿身肌肉的大塊頭比這些人都更抗揍,漸漸的像是徹底失了痛感,眼也不眨地就隻顧着往上面撲,甚至宋迩的槍都險些要被他抓到。
她們如今已經是占盡優勢,奈何這幫人殺紅了眼,吊着一口氣往上撲。宋迩輕輕哼一聲,已經有些煩了,對着周圍的部下說了聲:
“老規矩。”
幾個男人相視一眼,展了笑意,像是終于松了口氣。
宋迩也提起槍來,将上面粘附着的血水甩了甩,面不改色地将其在掌中轉了一圈,着一下閃着寒芒的槍尖兒才露了出來,随即又被掄出幾道漂亮的弧線,迅速見了血。
身邊的混亂很快得到了平息,偶爾落出的幾聲咒罵也被響亮的巴掌聲打了回去。
那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變化,擡頭看着宋迩,陰郁的眼中滿懷不甘,終于扔了手中已經不知道哪裡撿的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好了,我認了。”
宋迩沒答話,彥甯隻感覺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松了松。
而她沒來得及松口氣,那人竟然是又複暴起,宋迩卻像早有預料般整個人撤下馬,一腳狠狠踹在他心窩的同時,長槍/刺下,在他的肩頭漂亮地刺出朵血花來。
“哎呀,你居然倒會耍心眼,我還以為純是個傻瓜。”
“這是你瞎說了,這路上他不是次次耍?沒人上套罷了。”
兩個哥們調笑着走過來,伸手把有氣出沒氣進的總镖頭綁了,一路拖到了已經一片混亂的客棧大堂,繼續同掌櫃的說說笑笑。
宋迩想起她,回頭對彥甯伸出了手,彥甯卻定定看着,宋迩才發覺自己滿手的血污,于是收回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和平時表情差不多,彥甯卻莫名從中看出了“麻煩”的意思。
“梁涼,來扶一把彥大人。”
一個溫柔的男音應下,出來皺着眉看着滿地血,步子邁的小心翼翼的,在馬下對着彥甯笑:
“彥大人,下來罷?”
彥甯看他一眼,隻是擺了擺手翻身輕盈跳下來。梁涼有些尴尬,隻能跟着她進屋,正巧看見宋迩掏出些金子放到了掌櫃的面前。
“這次也是麻煩了,我們還要用用貴地,事後就勞你自己處理了。”
掌櫃的最都要咧到耳根了,哪裡有為難半分的樣子?反而十分殷勤給宋迩遞傷藥遞水,還盼着再來一次似的。
彥甯看了會就覺得無趣,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于是扭頭吩咐起不知道什麼官職的梁涼。
“你去夥房,邊上那個水缸裡頭沒有水,你去瞧瞧水缸裡頭的小子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