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秃驢不要多管閑事!”
他是聽說過栖淨寺這幫秃驢似乎是會點本事的,但那又如何?他們可都帶着刀子呢,就這些人撐死了,也就兩三個帶着個木棍子的是武僧,能奈他何?
宋迩聽他罵師傅們眼神愈發冰冷,盤算着如果現在動手有幾成把握活下來反擊,現在這個局面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了,可坐以待斃向來不是她的做法。
這刀抵得太死,如果強行脫離大概會被割喉,若運氣不好那便是放血斃命,若運氣好或許還能僥幸得救。
她手指微勾,肩膀不動聲色挪了挪調整着姿态準備動手,人群中一抹白色靓影忽然擠出來,梁涼又急又氣的喊聲:
“欸!彥大人!”
彥甯卻不理他,擠到前頭看着刀抵脖子還滿臉泰然自若的宋迩,心頭問候了她祖宗十八代。
她一出現宋迩便聞到了一股異香。二人相視一瞬又很快挪開,宋迩心知彥甯看穿了她的意圖,隻是并不以為意——
那怎麼了?難道她知道了就得以改變這境況了?這人聰明倒不假,就是對于真刀實槍的戰場還是了解的過于淺薄。
她斂了眉目,隻聽彥甯道。“各位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殺她吧?她在此出了事對誰都沒有好處,您先把刀子松松,佛門聖地不可見血,這兩個人您想帶走就帶走就是了……”
她說了好多話,宋迩聽得頭昏,隻覺卡在脖子上的那把刀的确松了不少。她本想借機脫身,卻覺得手指沉甸甸擡不起分毫。
她身後忽然一空,隻聽一聲悶響和鐵器落地的響動,她費力搖了搖頭,發覺方才聞到的那股異香實為迷藥。
宋迩已經無法再思考,強撐着意識忽然隻覺肩頭一痛再也無力,直接倒在地上。
再次蘇醒時隻覺得鼻尖還萦繞着淡淡的香氣,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了,以至于宋迩甚至有些茫然。
“醒了?”
有個聲音生硬冷漠,并伴着一隻手将她的腦袋狠狠推到一邊。
“嘶……”宋迩頭痛欲裂。
她用手捂着頭,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馬車上,對面是心驚膽戰但不敢言的梁涼與小甯,而身側是彥甯那個無情的女人。
彥甯嫌棄拍着肩膀,宋迩剛才靠着的那裡。
宋迩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把自己一團漿糊的腦子理清楚,接過梁涼遞過來的水壺問道:
“發生什麼了?”
梁涼望向彥甯,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才開始向宋迩娓娓道來:
和宋迩猜的相差無幾。盧見山所住的地方和廟還是有相當一段距離,他們下面的雖然聽不見上面的打鬥和紛争,方丈卻覺得有些不對,于是尋了梁涼。
同樣覺得不對勁的還有彥甯。她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倒也不是沒想過宋迩許是和方丈叙舊去了,可是那副表現卻根本不像。
這才撞見了梁涼幾人與方丈商議的場面。
方丈号召全部弟子又敲響了鐘,宋迩這倒是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的——鐘響必歸。
鐘響必歸,可是他們并未得到回應,這一下幾乎就能确定宋迩的确是遇到麻煩事了。
“栖淨寺有部分習武的僧者,以那幫人的身手讓方丈帶人來就好了,”宋迩忽然插了一句,目光灼灼看着彥甯。“你怎麼會插手這種麻煩事?來又有何用?”
彥甯是十分讨厭她這副武夫做派的,英語中帶了幾分陰陽怪氣。“那你不是落他們手裡了嗎?我們本來就是為了搭救的,把他們逼急了把你給殺了如何?”
宋迩本想說他們不敢,卻回想到昨日想往刀口撞的心思默默住了口。
彥甯樂得看她吃癟,梁涼卻急着把結果禀報完:
“那時候風往上面吹,是彥大人提議把落意研磨成粉,少量多次的往上面撒,隻是後面情況不容遲疑了。彥大人就往自己身上四處弄了一些出來幹擾他們的注意力,加大劑量迷倒你們。”
“隻是可惜,他們在遠處還藏了一個弓箭手,那個人我們并沒有逮住,将軍身上的傷也是那人出手造成的。”
“盧見山也為他所害了。”
宋迩聽到最後這句話喉頭一緊,彥甯看她的神色意識到這件事果然不簡單,又怕她對自己擅做主張不滿,幽幽道:
“人畢竟都已經死了,留在那邊也沒有任何作用,于是我叫他們不必等你醒來拍闆,直接往京城趕。”
她如此撺掇其他人這麼做的确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宋迩還是暗暗認可了她的決定道:
“路上莫再停了,全速趕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