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岩帶着陸毅洲走後氣氛瞬間就輕松多了。
衆人都知道他是孩子心性,說出這種話來倒也正常,宋迩既然沒有開口說罰,彥甯也沒有去計較什麼,那麼這事兒其實也就是揭過去了。
他憑着這股勁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後,大部分人心中的怨氣也沒那麼深重,平和下來想一想,很多道理都能想得通,就算想不通的也就客氣問問彥甯,彥甯也會做出解答。
這件事說的說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宋迩彎起指節扣了扣書案,清脆的響聲響起,衆人紛紛閉嘴朝她側目。
“這些什麼勞什子的可以先不那麼關心,我們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準備應付貓柚那邊不知什麼時候發動的進攻。”她淡淡道,眼神卻像要把在場的每個人洞穿。“如今我軍氣勢是夠了,說是情況不妙,但手頭這些兵力加以善用仍是有一戰之力,我還是想和大家先聊聊關于李良關的事情。”
李良關這個名字,在此時的軍營裡面無疑就是一個禁詞一樣的存在,誰都不想去觸大将軍的眉頭,沒想到她自己提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準備秋後算賬,一個個靜若寒蟬。
“各位無需緊張。”宋迩說道。“各位都知道我這人一向眼裡容不得沙子,既然各位能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裡,那就證明你們在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動作估計還在我的容忍範圍之内。”
她眼神一個一個從他們身上劃過,大部分人低下了頭,還有些人強裝鎮定的看着她,宋迩不太在乎擺擺手,這些人才敢如釋重負般松口氣。
“很多事情我并不願做的那麼難看,不過想必各位也心知肚明,貓柚今日之所以那麼趾高氣昂的與我們談話,那是因為她得到了不少關于我們的情報。”
彥甯哂笑。“這日子啊我記得清清楚楚,宋将軍離營不過半個多月,光是半個月,你們在軍營就被賣了個幹幹淨淨底褲不剩,要他真能一個人做到還挺厲害的哈。”
“黃岩之前公布的事情隻是李良關所做之事的冰山一角,何其恐怖?那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諸位有沒有想過這一點?有沒有想過為何自己被蒙蔽?”
兩人一唱一和,默契非凡的樣子讓底下這些人都産生了一些違和感。
按她們倆所說,宋迩去不過才半個多月,然而僅僅是在半個多月彥甯就直接獲取了她的信任,甚至對軍營如此緊急的商議下都不背她,也是讓人有些心生懷疑的,但宋迩既然不說,他們也不敢提。
彥甯完全不知這些人是怎麼樣一個想法,相處到如今,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來說,宋迩是一個何其可靠的人,她自然無比信任,而在她看來,宋迩對他的信任也無非是出于信任她的能力罷了。
“朝中有人作妖。”彥甯說道。
她如此堂而皇之的就說了出來,這樣反而讓在場不少人都起了些雞皮疙瘩。
羑裡軍……
衆軍隊中最沒有話語權的那一個。宋迩久不參政,哪怕現在依然是不少人的眼中釘,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在朝堂中的确早就沒有了發言權,就算現在說去查,也沒有身份和立場,反而引起聖怒就更沒必要了。
更何況現在再查起,完全沒有那個時間,羑裡軍現在可完全離不開宋迩。
衆人犯起難,以前在戰場中作戰那也可以是将領指哪兒打哪兒,可是現在李良關一死,他的某一些涉事的親信也死了,看宋迩的樣子是并沒有什麼線索的。
這完全就是一場無法找到敵人的戰争,既然如此,他們又該怎麼辦呢?連怎麼下手都不知道。
看見久久沒有人說話,彥甯也能猜出是因為什麼原因,再次把目光轉向了宋迩:
“你不覺得汪仁傑奇怪嗎?我們在彼山那麼巧就遇上了他,貓柚那會兒明明起了殺心,按那個情況,我們當時不死也得脫層皮,但我們就這麼安安全全回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和貓柚有勾結呢。”
“但是貓柚是在看到他聽到他說的話之後,幾乎是馬上的轉變了态度,也是他主動要求回京傳話。”宋迩聽着,立刻就接住了她的話。
有旁人提出疑慮:
“這倒不是我質疑彥大人的判斷,但按宋将軍的說法汪大人不是自己要求主動回京的嗎?而且我們不是也真的接到了聖上的信箋嗎?”
彥甯用看白癡的眼神一樣看他。
“正是因為他自己去做這件事才更有操作空間,你大可以想象一下,若是你從咱們這兒到青塔需要多長時間?你再想想從彼山到京城需要多長時間?他一個文官需要自己跑來跑去不假,那你覺得他是自己騎着馬到處亂跑嗎?這東西能送這麼快顯然不正常。”
當然,從皇宮送到羑裡這個也實在是快的太離譜了,要是按正常速度的話,他們也不一定能看出這個問題,但江乘舟手底下武功高的信使大概是能做到的,但汪仁傑,絕對不可能。
“那既然如此,我們應該派誰去調查呢?”這些人常年都是騎馬作戰的人,彥甯打的那個比方完全理解了,但有新的疑惑。
“是啊現在大家都是分身乏術的,尤其将軍,她人在這裡一個可以穩定軍心,要是還有一些沒拔出的什麼探子的,她在此也不敢造次。”
這些話聽得彥甯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