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甯假意思索,好像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判降,實際則是趁着汪仁傑放松警惕之際偷眼打量着外面。
隻是過去了一日,汪府像是出現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她才來時整個府邸空空落落,然現在她隻是透着窗子看影子就能從那烏壓壓的黑影中看出,光是在門口守着的就有二十來人。
昨日是肯定沒有這麼多人的。
她不得不考慮起了密道的可能,汪仁傑那時也據稱是不在府邸,一樣是冒出來的。
可以說一個人可以是躲藏起來伺機出來,顯然面前這麼多人是不太可能全部都藏起來的,那麼汪府内或周邊必有至少一條密道。
“彥大人在看什麼?”汪仁傑忽然道,彥甯這才回過神。她想的太入神了,都沒有注意汪仁傑已經盯住她。
他也回頭去看窗外。
“嗯,從這裡倒是能看清。不枉我帶了這麼多人,隻是看着影子便很有氣勢。”他伸手一招,一個小肆快步上前,替他續上一杯茶。汪仁傑呷茶,眉宇間是藏不住的得意洋洋。
“我覺着,您,也不要對宋将軍抱太大的期望。我倒是能看得出來她對您是關心的,但我這院裡面的情況你也看得清,她來了,您二位也能團聚了。”
彥甯揚眉,看不出什麼意思,汪仁傑琢磨琢磨着,打算再激她一把:
“今日又收到來信,她倒是還穩得住,這都三天了貓柚現在一點動靜沒有,她也不着急,仍然等着。”
是了,他聯合貓柚這個計劃再明擺着不過——貓柚那頭在邊境遲遲不動兵,宋迩恐是陷阱不敢主動出兵,現在彥甯又在汪府押着,賭的就是一個心性。
如今宋迩無論顧着哪邊,另一邊都在危險邊緣徘徊,她又隻有一個人,如果她沒有做好決策,
不知道汪仁傑這一套操作是如何執行,他在羑裡軍内又有多少内應。
彥甯隐隐有所感覺,從彼山到現在完全是汪仁傑的一盤棋,棋手有些操之過急,而且受了幹擾,不能不剛端出這還沒有布置好的棋局對他們下手。
汪仁傑,心裡也是虛的,不會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信手拈來。
“汪大人,您到底想要什麼呢?我身上,有什麼是你有利可圖的?”
彥甯笑得眉眼彎彎,而果然,汪仁傑聽到這話并不意外:
“以你的聰明,大概已經明白,我這樣做無非就是為了詐宋迩的心态,以她往常的做派此時定然是左右為難,低則擾亂她心智,高則讓她混亂中做出錯誤決策——以我個人所見,大約是前者。”
“你的意思是,她救不了我,我應當另謀一個後路?這倒是很有道理。”彥甯意有所指接了他的話,汪仁傑不得不挑明了。
“私以為,彥大人是聰明人,而聰明人我是很喜歡的。”他說着,習慣性把雙手擺上桌子,十指互相交纏,來回搓動。“你和宋迩認識不久,我想交情也沒那麼深的,你應當與我們共謀大業。”
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彥甯早有預料,卻仍然背脊發寒。
堂而皇之的就邀請她一起謀反。
“可惜,汪大人估計錯了,正如你所言,我與宋迩相識不久,在這種情況下她可不會關心我的死活,你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進來的卻是一個身着黑衣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彥甯看着那身影覺得眼熟,汪仁傑卻頭也不回。
他隻是聽彥甯這話,仿佛覺得她瘋了。“那可未必是你說的那樣,況且,誠如你所說,你不是更逃不出去了?你還能寄希望于何?”
他說的口幹舌燥,一杯茶水很快就見了底,于是又招了招手。
這次他沒等到茶水續上,而是一隻手一下捂住了他的口鼻,他連喊都來不及喊,心口就被一刀洞穿。
彥甯從剛才她進來時心口就砰砰直跳。
雖然看不清臉,但她無比堅信這人就是宋迩,而果然,她輕車熟路解決了屋内的小肆,悄無聲息,又殺了汪仁傑。
彥甯直接撲了上去,掀開她的蒙面,果真是宋迩。
她壓低了聲音,雙手死死抓着她的肩膀,又是震驚又是憤怒:
“你就這麼來了?軍營那邊交給誰處理了?有沒有帶人來?外面的人都解決了?還有……”
她話并未說完,宋迩先掙脫開,到汪仁傑身上去翻找,彥甯順了順氣還是問了最後一句:
“還有,為什麼要來?”
宋迩動作一頓,快速将什麼東西收進懷中,聲音竟然略微帶了些顫抖。
她低聲道:
“關心的,我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