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柚握着那柄長刀仰着嘴角,心情快意不已。
“宋迩”卻在劇痛之下也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貓柚猝然睜大雙眼。
“哦?是嗎?”她終于開了口,許久未說話,嗓子變得有些幹啞。
“怎麼會是你?!你不是……你不是說已經死了嗎?!”
“小道傳言不可信啊長老。”彥甯道,随後一字一頓,當面對她道。
“蠢!貨!”
仿佛就在這一呼一吸之間,貓柚窮追猛打宋迩之際,世間徒然發生了風雲變化!
羑裡軍突然冒出了一大群援軍,不知何時從後包抄過來,以破竹之勢闖入戰場,打了南草軍一個猝不及防,局勢瞬間扭轉!
貓柚此刻心中就一個念頭:
她要殺了這個女人!
旁的再是如何的她通通不關心了,她現在就是要這個女人的命!
貓柚再次掄起長刀,直接就向彥甯劈去!
彥甯隻是保證自己做完再馬上就已經耗盡了力氣,眼看着這一刀直直向她逼來,根本沒有躲閃的能力,但絲毫不怯,就那麼看着這柄利刃離她越來越近!
“哐!”
一柄刀介入兩人之間,死死替她攔下了。
“保護好将軍!”黃岩大喝。
因為奇襲,羑裡軍已經占了上風,身前已經不用再擔心,貓柚這邊圍的人是越來越多。
她力氣不如黃岩,長刀被彈開,卻又靠着靈巧的那股勁兒繼續往彥甯上面撲,獰笑道:
“活下來的是你,難道死的是宋迩嗎?!”
黃岩叫她将軍,她穿着将軍服制,那在這戰場上她就是将軍。而羑裡軍這幫人竟然也敢讓一個重傷的外行坐主将的位置,實在是膽大包天!
“讓你失望了。”
彥甯說道。她額頭冒出細密的汗,雙眸卻閃着光,從眼睛裡能看出飛揚的神采。
“咱們大明百姓,旁的不說,說不定是受這片土地的庇護,每逢災厄,絕處逢生的本事向來是一等一的,想攻占我疆土?這種事情還是做夢吧!”
貓柚氣急,已然顧不得什麼戰局勝敗。
大勢已去,她明白的。
可就因如此,她更要給自己找一個墊背的,她絕對不能就這樣歸去,就算她心知肚明,這樣拖下去她隻得被俘或被殺了。
果然男人的話信不得,昨日言之鑿鑿告訴他,二人必定無再戰之力,今日到面前卻又突然變卦。
那些增援的羑裡軍數量并不多,想來是想借這邊拖住她們,再分出一小支奇襲,果然冒險勝算卻也大。
“可惜,宋迩忙着指揮戰場,這回沒人救得了你了!”貓柚咬牙切齒道。
“救我?”
彥甯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貓柚卻不管,一步一步緊纏着她揮舞長刀,黃岩在她身邊護着,動作和貓柚比起來又顯得那麼笨重,貓柚靈巧,身邊人都近不了身,她一邊護着身側一邊緊貼彥甯,刀刀襲她要害。
彥甯牽動缰繩,費力指揮馬避讓,但如此一來,二人倒是越貼越近了——
“噗!”
長刀再次擊中她的肩膀,貓柚歎息這隻差一點點就能直接送她上路,正準備抽回長刀,卻發現不知何時彥甯手握在長刀柄上,她一時竟然都沒有抽回來。
二人這時候貼的很近了,彥甯幾乎是在與她耳語:
“我可不需要任何人來救。”
鏡城如此,汪府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貓柚張大了嘴巴,感受到自腹部的疼痛往外傳來的,傳遞到四肢百骸的酥麻感。
“你……”
彥甯握刀的手又用力往前捅了捅,這一下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和意志,她大口大口喘氣,松開手,看着貓柚和她的兵器一同墜下馬,她自己同樣晃晃悠悠地,意識模糊不清。
宋迩自戰場中間趕回,将士們的熱情高漲,然而她心系一人,隻看見在一群噓寒問暖的人中搖搖擺擺,忽然下墜。
她想也沒想跳下馬,拼命奔去将人接在懷中,抱着往軍營去。
對她來說危險還沒有過去。
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