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窗外一片漆黑。
客棧内,淩逸月坐在桌前。
桌上點着燈,借着燈光能看見,在他手邊放着兩樣東西。
一樣是已經有些幹癟的一片樹葉,另一樣是一根鶴羽。
這片樹葉是淩逸月在扶雲水凡去客棧時,順手從他背上取下的。
至于鶴羽,是剛才在鳳來樓吃過飯後,走出店鋪順手撿的。
說是順手,其實也包含了他的一些小心思。
在鳳來樓,當看見有機關雀落在欄杆上時,淩逸月本想擡手去試探。
以他的眼力,自然早就看見了機關雀腹部的按鈕。
他自信就算觸發機關,也能安然無恙。
隻是還不等他有所行動,就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這麼想着,他拿起手邊的鶴羽仔細看了看。
鶴羽光滑透亮,明顯并不是野生的鶴,而是有人喂養的。
既然撞翻機關雀的鶴,是有人喂養而非野生,那就更加說明,機關雀被摔碎不是一場意外。
他記得當時,若不是雪衣突然驚呼出聲,他也不會那麼快發現,有機關雀落在欄杆上。
正是因為他發現了,想去觸碰,機關雀才會重新飛回空中。
這所有一切,發生的都太巧了。
巧到讓人覺得,像是算計好的。
淩逸月隻覺頭大,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被扯進了一個漩渦裡。
可他仔細回想雪衣當時的神情,又覺得她像是真的受了驚。
或許,是他多慮了。
他這樣安慰自己,真希望是他想多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把雪衣送回風雪山莊才行。
不管怎麼說,他既已多管閑事,插手了墨家口訣一事,就不能半途而廢。
淩逸月在心裡告訴自己。
很快地,他就平複好了心情,将手邊的兩樣東西收起,熄了燈躺回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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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淩逸月是被敲門聲叫醒的。
“公子、公子,快醒醒。”敲門聲越來越重,店小二焦急的聲音随之傳來。
淩逸月起身開了門,門才剛一打開,店小二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臉上寫滿了焦急:“公子,你快下樓去看看吧。”
“怎麼了?”
“雀鳥閣的人來了,把和你一同來的那位姑娘給堵在樓下了。”
聽了店小二的話,淩逸月頓覺困意盡消,徹底醒了過來。
他沖出房間,很快就到了二樓樓梯口。
站在二樓向下望,能看見有一群穿着棕褐色衣袍的人,他們身上還繡有麻雀的圖形,正是雀鳥閣的弟子。
領頭的弟子名叫關路,是南宮阙的大弟子。
隻見他們将雪衣團團圍住,在雪衣身旁的地面上有一攤東西,遠遠望去看不太清楚,大約是撒了一地的飯。
許是被他們這麼多人給威懾住了,一樓此時沒什麼人。
就連掌櫃和店小二也都待在二樓,在客棧住宿的客人們很多都房門緊閉,偶爾有幾個想看熱鬧的,也隻是站在二樓遠遠看着,别說是去一樓,連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口都不敢靠近。
随着淩逸月下樓的腳步聲響起,雀鳥閣的弟子們有不少轉頭張望,被他們圍在當中的雪衣在看見淩逸月後,像是看見了救星,忙喊道:“阿月、救命!”
“臭小子,勸你少管閑事。”還不等淩逸月走近,帶頭的弟子就呲牙咧嘴威脅道。
“如果我非要管呢。”淩逸月話音剛落,就對着雪衣道:“雪衣、快蹲下。”
雪衣聽話照做,她才剛一蹲下,就聽見身旁傳來“砰、砰”的聲音。
她好奇擡眼去看,發現剛才圍着她的雀鳥閣弟子紛紛倒地。
見他們都倒地不起,雪衣趕忙從他們的包圍圈中走出,到了淩逸月的身旁。
雀鳥閣的弟子們倒地後都是止不住哀嚎,以多欺少打不過也就罷了,他們甚至都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
這要是傳出去,可太丢人了。
衆人互相攙扶着起了身,關路不甘心地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我嗎?淩逸月。”
“好、我記住了,有種别跑。”他放下一句狠話後,便帶着一衆人從客棧撤離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還有些擁擠的客棧一樓,瞬間變得寬敞了許多。
“奇怪、雀鳥閣的人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目送他們離開後,淩逸月的目光重新轉回到身旁的雪衣身上,“杭州城的消息就算傳得再快,這會兒最多也就傳到凇江。”
更何況,他記得他們離開凇江城時,雪衣的消息并沒有傳開。
隻有血番門是因為在林中偶遇,去過杭州城後,得到了關于雪衣的消息,才殺回凇江城的。
當然,白柳火急火燎地趕回,最終也沒能落得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