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風雪山莊。
算算日子,雪衣離開山莊已有半月有餘。
雪如煙站在山莊内,出神地望着天上飄動的雲彩。
“煙兒,你在想什麼?”風若翊手中拿着一件大氅朝她走來,到了她跟前,貼心地為她披在身上,囑咐道:“雖然天氣漸暖,也要注意防寒啊。”
“翊哥,不知道小衣如今怎樣了?”雖然心裡清楚墨衣的本領,但雪如煙還是忍不住擔心。
“我們從小看着小衣長大,沒人比我們更清楚她經曆過什麼。”風若翊說着歎了口氣,腦海中閃現過被大火燃盡的墨家機關城廢墟,“從十二年前,我們救下她時,你就應該知道,她要報仇的決心從未變過。”
雪如煙聽風若翊如此說,仿佛也回憶起了從前,她眼中滿是心疼:“十二年了,我始終忘不了,我們趕到墨家機關城時,看見的慘狀。”
“是啊、我們都忘不了,更何況是小衣呢。”
十二年前,風若翊和雪如煙接到墨家機關城的求救信号,他們率領山莊一衆趕往墨家峽谷,等到了時,墨家機關城早已被大火燒盡。
他們趕去時已經太晚,别說是闖進機關城的江湖門派早已撤離,就連等在谷外的人也早都走光了。
一片廢墟中,風若翊和雪如煙不死心地往前尋找,終于在後院找到了一間沒有被火燒到的房間。
這處房間他們認得,這是墨青鳴專門為女兒墨衣打造的機關房。
因為房間的獨特設計,房間内的機關開啟後,它能防風、防火、防水、防電。
風若翊始終記得,推開這個房間時,看見的那幕場景。
杜若躺在門口,染血的身體擋住了房門口開啟防護的機關。
南月紗就在離杜若不遠處,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劍,鮮血流了一地,因為時間過了太久,流在地闆上的血已凝固變色。
蘭蓮心就躺在南月紗身旁,她身上中了數镖,似是心有不甘,眼睛是睜着的,望向的是遠處床的方向。
再往前是陸英,他就躺在離墨衣房間的床榻距離不遠處,手臂被人砍斷了,腳筋也被挑了,原本俊俏的臉龐早已血肉模糊。
躺在墨衣床邊抓着她手的,是墨青鳴引以為傲的大弟子蘇夜。
至于墨衣,她躺在床上,臉上全是血,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樣子。
她睜着眼睛,胸口處插着一支镖,鮮血染紅了她大半個身體,也染紅了她躺着的床。
無論怎麼看,她都像是已經死了的人。
風若翊和雪如煙在進到這個房間,看見這幕場景時,也以為墨衣死了。
直到墨衣喊他們:“風叔、雪姨......”
“小衣。”風若翊和雪如煙大喜,趕忙湊到床邊,将她扶起。
等她起身後,将身上的镖取下,他們才發現原來這隻镖是障眼法,并不是真的插在她身體裡。
而染紅她大半個身子的血也不是她自己的,是趴在床邊的蘇夜的。
“你們帶了偃甲來嗎?”墨衣同他們說的第一句,問的就是墨青鳴之前做給他們的偃甲雪衣。
風若翊和墨青鳴是至交好友,因他們夫婦不能生育,墨青鳴便用偃甲幫他們做了一個女兒。
在偃甲身上設有千裡傳訊的感應按鈕,這也是為何在墨家機關城出事後,遠在千裡之外的風雪山莊能這麼快收到消息。
可因為距離太遠,他們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
“帶了,她就在門外。”風若翊應了聲,看向身旁的雪如煙。
雪如煙心領神會,出了房間将偃甲帶進了屋,還不忘将房門關起。
這偃甲本就是墨青鳴照着墨衣做的,可以說和墨衣長得一模一樣。
墨衣掙紮着起了身,她翻下床,跪在了風若翊和雪如煙面前。
夫婦二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趕忙上前扶她,她卻怎麼都不肯起。
“風叔、雪姨,我有事相求,希望你們能答應。”
“好孩子,你先起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雪如煙說着,風若翊認同點頭:“是啊,我和你爹是最好的朋友,有什麼事盡管提,不必行此大禮。”
聽他們這麼說,墨衣擡起頭來,看向他們的目光異常堅定:“我要報仇,求你們讓我做你們的女兒。”
兩人聞言一愣,聽見她又繼續道:“把偃甲留在這裡燒掉,帶我回去風雪山莊。”
“好。”風若翊很快就明白了墨衣的心思,一口答應下來。
“還有,”墨衣最後環顧房間一圈,她的目光落在房中每一位師姐、師兄的臉上,仿佛要把他們的樣子刻進心裡,“希望你們幫我一起把師姐、師兄埋葬,讓他們入土為安。”
“這個是一定的。”雪如煙見墨衣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臉上露出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心裡說不出的心疼,她蹲下身子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眼淚止不住流下,“好孩子,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了,你有什麼難過的事情,都可以告訴娘。”
在聽見他們肯定的回答後,墨衣不顧他們的阻攔,對着兩人“叩叩”磕了三個響頭,随後才站起身來。
将一衆師姐、師兄的屍體拖出房間後,偃甲雪衣被留在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