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墓在哪兒?”
“在下面。”
地底下?
崔明赫吞咽了一下口水,恐懼攥緊他的心髒,聲音都帶着顫抖:“咱…現在待的地方是哪?”
老人家面無表情,吐出三個字:“亂葬崗。”
!
他害怕了,這次是真害怕了。
亂葬崗是什麼地方?無人認領的屍體堆積之處,孤魂野鬼“低語徘徊”的陰森之地,一不小心闖入,還沒等回去就先被吓死在裡頭了。
“您…不是說…是跑馬場嗎?”崔明赫雙腿打顫,雙腳往後退了好幾步,與老人家拉開距離,做好了拔腿就跑的準備。
他不想死在這個荒無人煙的鬼地方,不然屍體發臭了都沒人知曉。
“對啊。”老人家忽的将掃把扔到一旁,仰頭望向天空:“是亂葬崗,也是跑馬場,不過是一前一後罷了。”
這下崔明赫算是徹底明白了,山的背後,陰森怪異,似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着,如今是跑馬場不假,但在那之前,是個亂葬崗。
誰家膽子這麼大,竟敢把亂葬崗推平建成跑馬場啊?不怕半夜找上門來讨要說法。
哎,等等,周莊主好像就是這麼死的……這可真是造孽啊。
“他們該!”老人家的眼睛陡然瞪得溜圓,眼中布滿血絲,此刻死死地盯着崔明赫,咬牙切齒道:“誰讓他們亂殺人,殺了人也不好好安葬,就往這一丢,這不,回來報仇了。”
崔明赫聽得一頭霧水:“殺人?殺的是誰?”
“報仇的人。”
“誰要報仇?”
“無名無姓。”
崔明赫:……
這老頭是在拿他當猴耍呢。
話音剛落,老人家仰天大笑起來,嘴裡不停地重複着:“有罪啊,有罪啊……”
崔明赫哪還敢多留,走的時候連正門都顧不上,直接從欄杆上翻了出去,“嗖”的一下跑沒影了,一口氣直接支撐他回到了山莊。
……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确。”崔明赫手舞足蹈,神色焦急,恨不得帶兩人再去一次,一回想方才的經曆,冷汗止不住地從額頭冒出來。
扶晏瞧他那模樣不像裝出來的,信了他的話:“照你這麼說,老人家隻是提到殺了人,又沒指明死者是誰,斷定是周莊主的妾室豈不是太牽強了?”
他略一沉吟,又道:“我們來這兒少說也有五六天了,從未聽聞周莊主有什麼妾室。”
“那是你們沒問!”崔明赫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我也不想相信,可我向山莊裡的人打聽時,他們說周莊主在外面沒有仇人,山莊内也就兩年前因病離世的藍氏,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能說得通的了。”
說的也是。
扶晏回憶一瞬,周夫人确實從未提過藍氏的事。若真是病死,按常理應當能坦然說出口,就算不想多提,在人命關天的事上,也該簡略說上一嘴。
但周夫人選擇隐瞞,鐵了心不想讓人知道藍氏的存在。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換個地方再說。”扶晏害怕再有人偷聽,看了甯無舟一眼,對他道:“你的住處離得近,去你那兒。”
甯無舟應了聲:“好。”
回去的路上,崔明赫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開路,扶晏和甯無舟則落後他兩步,并肩而行。
甯無舟用胳膊碰了碰扶晏:“小師弟,我給你的東西帶在身上了嗎?”
扶晏先是一愣:“啊?”沒過一會兒,他反應過來:“是平安符嗎?”
“是。”
扶晏調侃道:“師兄給的東西,我當然是時時刻刻帶在身上,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師兄的一番美意?”
甯無舟唇角微勾:“那就好。”
“以前怎麼沒見你關心我?”
“我的小師弟,不關心你就不會送你平安符了。”甯無舟看着前面的崔明赫,輕聲道:“隻此一張,給你了,沒給他。”
這還差不多。
扶晏心裡泛起美滋滋的漣漪,也不管平安符管不管用了
崔明赫耳朵一動,轉過頭來:“什麼給不給的?你們在說什麼呢?”
扶晏立刻回道:“沒事,在讨論剛才的事呢。”
“哦。”崔明赫揉了揉眉心,沒再追究。
回到屋内,崔明赫随手找了個地坐下,甯無舟走在最後,順手關上了門,屋内窗子緊閉,簾子也沒有拉起,乍一看,給人的印象就是黑黢黢的。
崔明赫頓覺背後發涼,不自覺地抱緊了自己:“甯無舟,你這屋子挺大,怎麼這麼陰冷?不把簾子拉開透點陽光進來?”
這感覺,簡直和他在跑馬場的時候有一拼。
甯無舟叩門闩的手一頓,似笑非笑道:“是不是還覺得背後有人盯着你?”
崔明赫倚在椅子上的背一下子挺直,扭頭顫抖着向後看去,入目是一面牆。
他稍稍松了口氣:“你怎麼知道?”一口氣還沒緩完,又卡在了嗓子眼:“不對,哎,甯無舟,你鎖門作甚?”
他猛地看向扶晏,卻被扶晏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吓了一跳。
刹那間,他意識到不對勁,一下子站了起來,驚恐道:“你們……要謀殺我!藍氏的死是不是你們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