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崔明赫聞言,神神秘秘的說了三個字:“回江南。”
銀子夠了,回家娶妻,人生圓滿。
“咱們何時走?”
甯無舟仔細一想,道:“現在。”
…
兩人啟程時,扶晏已經離開了京都,走出了好一段距離,路途遙遠,他不急于一時,也對時間放寬了很多,邊趕路邊悠然的欣賞沿途風景。
此時正午已過,他尋了一處樹蔭蹲下,啃着烙餅填腹,馬兒拴在了一棵樹下吃草,稍作休憩。
烙餅很硬,路上利于充饑,方便攜帶,但每咬一口都硌的他牙生疼,順着水咽下去噎的他翻白眼,都能感覺到卡在咽喉的窒息感。
扶晏慢吞吞肯完了一半,要了他快半條命。
不吃了。
他想着,手上把烙餅收了起來,猛灌了一大口水,這才緩了過來,随後解下拴着馬兒的繩子,翻身上馬,行于路中間。
面前赫然出現兩條路,一條向南,一條向北。
扶晏一心要去江南,定然要往南靠,他剛想向南走,忽的覺得身後有風吹來,透過衣裳直達脊背,不似尋常。
他擡頭往上一撇,樹葉靜靜的依附在樹枝上,沒有一絲風吹草動。
那身後的風總不能是憑空吹來的吧?
扶晏當機立斷拉住缰繩,馬兒穩穩停下,頓了一會後,又扯了下缰繩,馬兒聽話的退後兩步,随着他的指引向北走去。
與要去的地方恰恰相反。
身後的那股“風”如影随形,跟在了他身後。
扶晏慢悠悠的走着,腳步不停,甚至還有閑心思折了兩朵草叢中為數不多的花,一朵拿在手裡把玩,另一朵别在馬兒的耳旁,閑适又恰意。
倒是後面的動靜走走停停,風一陣一陣的,比他還着急。
扶晏唇角一勾,裝作若無其事的又走了一會,向後一撇,趁着後面的“尾巴”沒跟上來,下馬側身一閃,任何準備也沒有,馬上的人就沒了蹤影。
隻是一擡眸的功夫,前方一人一馬隻剩下了站立不動的馬兒,還有一朵剛剛飄落在地的花兒。
“什麼?人去哪兒?”
一個急切的女聲突兀響起,原本平靜無風的四周霎時間風聲大作,以馬兒所在地為中心,像龍卷風般圍着馬兒刮起風來,呼呼作響,不一會憑空出現了一位女子。
女子身着黑衣,站在馬兒的旁邊,焦急的四處觀望,能看的出來,女子也不敢跑的太遠。
她一現身,扶晏便有所察覺。
女子身上沒有血氣,眉間一片空白,也不見黑氣萦繞,是個沒害過人的魂靈。
女子臉上帶着木質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憑直覺與她的動作來看,應該對武功一竅不通。
是個沒入輪回的魂靈。
“你…你快出來,我知道你躲起來了。”
回應她的是寂靜無聲。
“不會的,不會的……”
她嘴裡不知嘟囔了什麼,斷斷續續的,最後伸手拉住馬兒的缰繩,一隻腳蹬住馬镫,另一隻腳費力的踮了又踮,怎麼也上不去。
看來是個不會騎馬的,不過明明能飄着走,為何要騎馬?
飄着走還方便,不累不困的。
看了一會,扶晏從一棵樹的樹幹上跳了下來,拍拍衣擺上的樹葉,對她道:“是在找我嗎?”
女子一聽,立刻抛棄了騎馬的念頭,轉身道:“你去哪了?”話剛問完,還沒等扶晏回答,她就接上了下一句:“你在試探我?”
呦,終于反應過來了。
“不然呢?”扶晏走上前,拍拍馬兒的屁股,馬兒受了驚,一下子竄了出去,自己在一旁嚼起草來。
沒了馬兒的遮擋,兩人算是面對面對峙,扶晏的個子要高出女子很多,眼下一對視,又冷着臉,無形的散發着一種居高臨下、掌控全局的壓迫感。
壓的女子氣勢驟減,不自覺後退兩步,轉身就要隐身逃脫。
扶晏趕緊道:“你若走了,就别再想着跟着我。”
這話有用,女子仿若定在了地面上,表情複雜,強迫的又轉了回來,淚水聚在眼眶内打轉,下一刻就要嘩嘩流下來。
這……怎麼搞的他是個負心漢一樣。
欺負人家小姑娘?
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了。
扶晏從女子身上移開視線,不經意間瞥向馬背上墜着的水壺,不知怎的,突然覺得口中有些幹燥,便随了腦中想法,走過去喝水。
女子微微愣神,僵硬的身子也有所緩和,連着那股被鎮住的感覺也慢慢褪去。
她緩緩伸出手,看了看五指,又低頭瞧了瞧雙腳,半晌,确認自己完完整整後的,才吐出一口氣。
“你是否有仇未報?”
“什麼?”
扶晏嘴裡含着水,不太确定是自己沒說清還是她沒理解,又加深重複了一遍:“你…是被人害的嗎?”
為了不戳中女子的傷心事,他特意把“死”字化成了尾音,以兩人的距離,應該難以聽見。
女子猶豫片刻,應了聲:“是。”
扶晏放好水壺,沒挪動腳步,問道:“你跟着我,是想讓我幫你複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