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七情六欲,三魂四魄,在□□死亡或陷入無意識狀态時,體内的情感與魂靈便徹底放空,無論生前有多少未了之事,都會如一縷青煙般飄散,無牽無挂。
天庭有一處池水,名為忘情池,池中的水也稱作忘情水,沒了牽挂的魂靈會在此重新聚結,如同提線木偶般一個個踏入輪回,走向下一個人生。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唯有心中懷着極重執念不肯就此罷休,遲遲不肯歸魂,便入不了輪回,所以他們在世間四處遊蕩,直至心中的結化解。
眼前的女子一看就是不适應魂體,想找人幫忙還願,這才找到了扶晏尋求幫助。
扶晏停了一會,接着問道:“在曉山山莊時,你就盯上了我,一直跟到現在?”
女子點頭道:“對,所以我聽到你們講話,也得知你要去江南,後來又看你向北走,一時着急才……”
她歎了口氣:“才暴露了身份。”
好心提醒卻弄巧成拙啊。
扶晏靠在馬兒上,道:“我們同行三人,你為何就偏偏跟上了我?”
“你和他們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因為我是妖?”
“不,絕對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女子連連擺手,又不知該說什麼,隻能不停重複着“不是”這兩個字。
連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看來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扶晏心想。
他道:“那你跟着我所為何事?”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是一驚。
自己一本正經的語氣,令扶晏不禁想到了天庭負責問事斷善惡的兩位審官,一位立于忘情池左側,一位在右側,整日立在那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座雕像。
女子魂靈未歸,自然不知有審官這号人,隻是正常回答:“我不是要你幫我報仇。”
“那你……”
女子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走了幾步靠近扶晏,聲音低了些:“你們三人,其中有位豐神俊朗、做事沉着冷靜,背着木頭做的劍的男子,你知道他是誰嗎?”
聽到前半句話,扶晏腦中第一浮現的是甯無舟,簡直是照着他描述出來的,但越聽越不對勁。
木頭做的劍?
崔明赫?
扶晏面上平靜,心裡炸開了鍋,“沉着冷靜”這四個字,怎麼想都與崔明赫搭不上邊。
崔明赫從哪兒騙來的姑娘?
這姑娘也是,識人不清啊!
他小心的問:“崔明赫?”
女子想了想,恍然大悟起來:“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好吧,扶晏不掙紮了。
“你問他做什麼?”
“我隻是覺得與他有些熟悉,想與他說些話。”
“那你跟着我,不是離他越來越遠嗎?”
女子垂下眸子,低沉道:“我害怕木頭劍,不敢靠近他。”
也是,連扶晏都忌憚幾分,更别說一縷魂靈了。
“而且我也想回江南。”女子道:“但我覺得,你與另一位道長有緣,你們是一路的,我跟着你,早晚有一天能與他們碰上。”
“所以我不擔心。”
扶晏:……
不一定哦。
他不是個掃興的人,也沒有直接說他與兩人自此可能不會在相見,問女子:“你确定跟着我?”
女子:“嗯,我們原路返回向南走,半個月就能抵達江南了。”
“對了,忘了問姑娘芳名?”
“叫我陳潇就好。”
說走就走。
…
天氣炎熱些許,但還沒到熱到不能出門的地步。
江南素有“水鄉”聞名,又被人稱為“溫柔鄉”,其間有關于江南的傳聞數不勝數,被稱為這個稱号也是有一定的典故的。
扶晏沒來過江南,就連這些個稱号與故事也是路上聽陳潇講的。
“陳姑娘對江南很熟悉?”
“非常熟悉,我家就在江南。”
一路上走走停停,轉眼小半個月過去了,扶晏對路途不熟悉,也不清楚走了多遠,還有多遠才到。
他中途走偏了很多次,幸好有陳潇帶路,不然别說半個月,恐怕一個月也不一定到江南。
據陳潇說,他們快要抵達江南的邊界——錦州了,身為江南的北大門,穿過錦州便正式踏入了江南之地。
不過這個溫柔的地方,近日可不太平。
扶晏剛踏入錦州,四處轉轉的功夫也沒有,一張登記在冊的通緝令“呼”一下,毫無預兆的飛到了他上半張臉上。
沒錯,是臉上。
猝不及防飛過去的,還是折疊的。
扶晏無語片刻,心裡默默吐槽,錦州這地方真是水土不服,迎接外地人的方式也有意思,上來先試探是不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