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迷霧,而是怨力。
月見荷忍不住心中一跳,惡鬼窟的血河葬天陣指引着靈寂鎮,難道說這名撿到了陰陽鑒碎片的人是羅豐?
可陰陽鑒是鬼族聖物,非嫡系血脈不得啟用,羅豐隻是一隻屍鬼,應當沒有啟用陰陽鑒的能力。
還有這突然出現的怨力和那稍縱即逝的龍氣。
她不禁聯想到一個可能:難道說消失許久的鬼族要重新現世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那苦厄地的局勢就要大變了,她倒是不關心苦厄地亂不亂,反正消息已經透露給荒齋了,至于怎麼做,那就是文修染的事了。
總之,羅豐絕不可以坐上妖主之位。
她可不想每百年共同加固伏藏之淵的封印時與一股腐臭味共事。
霧氣越來越重了,月見荷不再猶豫,她抓住一張紙錢,命令道:“你布下牽絲圖,看看能不能查到這枚紙錢的來處?”
聞言,霁明珏立刻布下牽絲圖,他看不見月見荷那一面的景象,隻見她似乎将什麼東西丢進了牽絲圖中,随後圖中千絲萬縷的絲線,竟是向四周蔓延開。
月見荷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陰陽鑒中明明死生兩面不複見,她卻仍能看到霁明珏。
隻是因為,這并非是完整的陰陽鑒,而是兩塊碎片,有人将碎片的背面重疊起來,構建出了一個兩面皆為虛妄的陰陽幻境。
所以,這裡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生死邊界,也根本不會有子時的生死兩面交換。
她與霁明珏其實一直走在兩塊陰陽鑒碎片的交界處。
遠處的黑霧越來越濃了,月見荷垂下眼眸,心中猶豫不決,怨力無法對她造成傷害,但對霁明珏可就未必了。
霁明珏可以死,但不能帶着她一起死。
她的命,可比霁明珏的寶貴多了。
但同時破除兩處陰陽幻境引起的動靜太大了,一旦引來鬼族和羅豐的人,就很難輕易脫身了,且瑤光令尚未找到,此刻不宜打草驚蛇。
月見荷屏息一瞬,從額角抽出一股靈力,追着龍氣而去。
這一次的靈力無視了黑霧的阻攔,一直追着龍氣來到了一座地宮深處,停在一尊青銅龍前。
居然是一座龍墓。
靈寂鎮地下居然會有一座龍墓?!
可為什麼昭歲找給她的書冊裡并沒有提及到靈寂鎮底下的龍墓?
除非——
這座龍墓并不是玄龍自己修的。
感知到靈力最後的落點處,月見荷眼底劃過一絲涼意,難道地獄島也在找瑤光令?
可瑤光令隻是開啟靈族故地的鑰匙,對地獄島這群妖鬼能有什麼用?
還是說,地獄島要找的并不是瑤光令,而是——
玄龍?!
血河葬天陣,怨力,龍氣,陰陽鑒,瑤光令……
月見荷閉上眼,将這一切在識海中串聯,最終彙聚成一股線,線的末尾卻指向着一個最不可能的死人——
玄龍。
可她失去了記憶,她想不起來瑤光令與玄龍之間有什麼關系了。
但不重要,她又不是來幫瞳憐斷案的,瑤光令才是最重要的。
找到瑤光令,打開靈族故地,找到那裡的憶塵花便能夠找回她丢失的記憶。
她偏要知道她究竟是被誰殺死的。
月見荷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她撫摸着衣襟上的白玉珍珠,複雜的金色紋路在白玉珍珠上若隐若現。
那是一道傳送陣法,可無視任何阻隔,轉瞬間将人傳送到他處,哪怕是在幻境中也不受影響。
但她此行隻帶了兩顆。
月見荷心中躊躇,到底要不要帶着霁明珏一起走呢。
瑤光令一事事關重大,但放任霁明珏在此,若是他破開陰陽鑒的幻境逃了也就算了,大不了她再把他抓回來。
可萬一被怨力染上,那她豈不是要跟着他白白賠上一條命。
不劃算。
都怪那該死的系統,丢了那麼大一個麻煩給她。
月見荷面無表情地擡眼看了一下霁明珏,随後伸手将衣襟上的白玉珍珠扯下,狠狠往地上一砸。
白玉珍珠落地的瞬間,一個複雜的傳送陣法立刻出現在二人腳下。
霁明珏措不及防間就被她拉着墜入陣法之中。
一陣光芒過後,二人出現在一座地宮之中。
從傳送陣走出後,霁明珏隻感覺背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差點一個踉跄摔倒在地,穩住身形回頭瞪了一眼拉着他跳進地宮的月見荷,見她一副無辜的模樣,隻能自己将氣憋了回去,忍氣吞聲問道:“這是哪裡?”
“不知道。”月見荷沒好氣道。
說完便自顧自的在地宮中來回查探。
霁明珏無奈,隻能自己環顧四周,隻見一樽青銅龍像靜靜地矗立其中,周身刻滿了晦澀難懂的咒文,好在他閱遍雲涯仙門藏書閣中的書籍,立馬便認出了這些咒文的内容。
“這是鎮魂咒。”他壓下心中驚詫,緩緩道出咒文的來曆。
“鎮魂咒?”月見荷忍不住摸了摸魄冠,确認魄冠沒有問題後,才問道,“鎮誰的魂?”
能鎮誰的魂呢,這座地宮中除了一尊青銅龍像再無它物。
霁明珏微擡下颚,示意她朝那尊青銅龍像望去。
寂靜的地宮中,月見荷突然輕笑出聲:“原來還真是玄龍啊。”
她突然覺得,尋找瑤光令這件事變得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