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挽循聲而望,隻見迎面走來了一群人。
被簇擁在其中的侯夫人身着暗棕色衣裙,頭戴一支木簪,手指繞着翠玉佛珠,面目慈悲俨如神佛。
侍女趕忙行禮問安道:“回夫人,這位姑娘典當府印被發現,世子見過後讓我們把姑娘送回家。”
“既然是貴客,怎能這般簡單讓人離去,世子辦事不妥,這位姑娘随我來。”侯夫人溫柔說道。
雲挽不懂什麼是侯夫人,什麼是世子,她抱着小寶楞在原地。
侯夫人見她沒有跟上來,淺笑道:“我是世子的母親,莫要害怕,你可是找到我們府印的貴客。”
再次回到花廳,雲挽抱着孩子局促地站在原地,坐在主位的侯夫人卻輕輕擺了擺手,溫和道:“這位姑娘,你來我旁邊坐着。”
侍女順勢在侯夫人下方首坐處,放了一盞清茶,恭敬地迎着雲挽入座。
雲挽身着粗布衣裳坐在紅木圈椅上,怯生生道:“多謝夫人”,她才說完,就聽到花廳外傳來了一道尖銳的女聲。
“姐姐去護國寺禮佛不是明天才回來嗎?怎麼今日提前回來。”
侯府側夫人身着桃紅色衣裙,搖着玉骨扇張揚地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着娘家侄女沈箬菡。
“見過側夫人。”侍女道。
這個側夫人的氣勢很足,徑直走到雲挽的面前,厭惡地看了她一眼。
“這是哪裡來的土包子,坐了我的位置。”
“戒惡言,莫要中傷他人”,侯夫人蹙眉訓誡道,“侯爺離世後,這個侯府全靠世子撐着,你身為庶母莫要太過張揚。”
側夫人輕嗤一聲後,坐在雲挽的對面。
侯夫人轉頭對着雲挽,轉動着佛珠說道:“雲姑娘莫要害怕,我看你眉心一點朱砂痣定是有佛緣之人,我們這般投緣,你不要太過拘謹,也不知姑娘家在何方?”
雲挽摸了摸眉心的朱砂痣,嬌憨道:“我家在西北雲縣,這是小時候撞在門口的樁子上留下的疤,不是天生的。”
侯夫人被雲挽的天真逗笑,“得失随緣,姑娘也是有智慧的人。”
侯夫人繼續問道:“不知雲姑娘是怎麼尋到侯府府印的?”
雲挽抱着襁褓的手指泛白,“這個玉佩是我......”
“夫人,世子來了。”
雲挽回眸看着走進來的陸譽,啞聲說道:“是我夫君送給我的。”
砰—
突然,一道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吓得雲挽打了個寒戰,她轉頭望去,隻見側夫人身旁的沈箬菡滿是恨意地盯着她。
雲挽縮了縮身子,把孩子往懷中抱了抱。
側夫人丹鳳眼流轉,抿嘴笑道:“碎碎平安,都是福氣,箬箬大抵是看着姐姐回來了,心中激動難以言語,一時失手摔了茶盞。”
她轉頭拍着沈箬菡的手,笑道:“快去給夫人賠個不是。”
沈箬菡低着頭啞聲道:“今日是我冒失了,還望夫人見諒”
侯夫人垂眸淺笑,轉動着手中的佛珠,淡淡道:“無妨,給沈姑娘再換一杯茶。”
經過這一番折騰後,陸譽站定在侯夫人面前,恭敬行禮道:“見過母親。”
侯夫人微微颔首,面容淡淡。
她轉頭看着雲挽,“雲姑娘莫要管他們,我喜佛法,見你眉心一點朱砂痣甚是投緣,今日世子辦事不妥,怎會讓尋到府印的恩人随意離開。”
“過幾日,府中要舉辦賞荷宴,我暫且好好招待你幾日,隻是委屈你陪我抄抄佛經,像你這樣有佛緣的孩子,仙人定是喜歡的。”
侯夫人說話緩緩溫柔,雲挽心中的緊張也一掃而空,猶豫道:“我隻是簡單識些字,讀的書并不多。”
陸譽眉宇微蹙。
侯夫人似是察覺到陸譽的情緒,轉頭問道:“世子覺得怎樣?”
陸譽淡淡颔首道:“都聽母親的。”
侯夫人點頭,繼續說道:“哪怕陪我上香供奉也是喜事一件。”
雲挽餘光看着陸譽,壓下心中的欣喜,笨拙行禮道:“那就打擾夫人了。”
“李姑姑,給雲姑娘安排一間客房,讓她好好歇一歇。”
“奴婢遵命。”
雲挽抱着孩子緩緩從陸譽的身旁經過,微微側目投去一瞥,但他的目光始終落在主位上。
她眼神落寞,手指緊抱的孩子襁褓。
沒關系,隻要能留在這裡,就還有詢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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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夫人的安排下,客房已然準備妥當,還放了一張小小的搖籃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