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譽沉聲說道:“我願意...”
雲挽眼睛睜得巨大,她趕忙攥着他的衣袖,緊張到磕磕巴巴問道道:“你...願意當我的夫君了嗎?”
陸譽搖了搖頭,“不是,但我願意幫你一把,你有想過你父親離世後,你該怎麼生活嗎?”
陸譽看着面前稚嫩的少女,沉聲問道。
雲挽面容皎皎,雙手白嫩,一看便不是常幹農活的樣子,以前家中的生計,大抵全依仗的是那位病倒的父親。
陸譽看着她怔在原地,他繼續說道:“我雖不記得前塵往事,但也能生存下去,既然你救了我一命,我便幫你一把。待你父親離世後,我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我...我能去哪呢?”
陸譽垂眸思索着,手指下意識輕點着炕桌,“我覺得我應該有能力安頓好你。給你尋個如意郎君,再尋個掙錢的好去處。”
雲挽猛然擡頭,眼眸微顫道:“可,這個宅子怎麼辦?會被叔叔奪走的。”
陸譽不緊不慢道:“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
雲挽眼眸閃躲,許久都沒有說話。
在陸譽的注視下,她紅着眼眶,沙啞地說道:“可把你從江邊救上來的是别人 ,我隻是給你簡單施救...我什麼都沒有幹...你不用對我這麼好。”
雲挽看着面前瘦弱如書生樣貌的陸譽,她不願成為他的累贅,也不配得到這麼大的報答。
“也許村口的人說的對,我...可能就是會克所有人,有一天會克你...”
雲挽微微顫抖說道:“我爹爹身體很好的,就是一瞬間...”
陸譽道:“人總會生病。”
良久之後,他又說道:“我也不是誰也會幫。”
雲挽的心髒瞬間被一股暖意包裹,她已經孤獨了許久,因為村中流言蜚語沒有同齡人願意和她玩。
一個人在冰雪中走了許久,便不覺得冷,但突然有人手持火把說,可以一起走下去的時候,她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雲挽紅着眼眶,下意識握着陸譽放在炕桌上的左手,噙着淚水哽咽說道:“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陸譽眉宇微動,下意識抽回手,神色淡淡道:“我不是。”
---
家中多了一個勞動力,雲挽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陸譽就像影子一樣,總是出現在她的身邊。
她做飯的時候,他幫着燒火;她熬藥的時候,他站在院子中砍柴;家中不論大小事務都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陸譽就像翺翔在天空中的蒼鷹,成熟穩重而又見識過大千世界。
雲挽總是下意識尋找着他,回首看到男人寬厚的背影,心也安定了許多。她想,若是以後尋個像他這樣的夫君,大抵也會過這樣的好日子。
--
今天去後山菜窖取菜的雲挽許久都沒有回來。
陸譽眉宇微蹙,看着雲存義還在昏睡,他在小院中站了片刻後,拿起手邊的柴刀走向後山。
路上二黑似是明白了他要去哪,跑在他的前方帶路。
陸譽臉色微沉,越走越快,突然在一處拐角聽到了一聲驚呼聲。
他愈發攥緊了手中的柴刀。
當他跨步前進,循聲而望,卻怔在了原地。
雲挽趴在一顆野紅果樹的樹梢上,腳尖踮着踩在枝幹上,她準備下來的梯子卻倒在了地上。
她臉色紅紅地望着他過來的方向,趕忙回收目光,手指緊緊扣着樹幹,緊緊把臉藏起來。
隻聽她小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陸譽的心底卻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雲挽對他的感謝竟如此笨拙而又真誠。
隻是因為第一天他把整碗果子吃完,雲挽便每日總是會給他備下一小碗紅果。
這都是她害怕地趴在樹梢摘下的着最紅的果子。
陸譽沒有說話,默默扶起梯子,手掌緊緊攥着雲挽的胳膊把她從樹上帶下來。
雲挽的發絲已然被樹枝勾起,臉頰羞紅一片,眉宇的朱砂痣也變得豔麗。
她眼眸不敢望向陸譽,總覺得她給他添了麻煩。
但下一刻,陸譽突然踩着木梯,爬到了樹梢上。
“雲挽,撿果子。”
陸譽話音剛落,如雨般的果子便從樹梢掉落。
雲挽仰頭看着站在樹梢上的陸譽,風沙吹拂着他的衣襟,寬大的手掌搖晃着粗壯的樹幹,也晃動了她的心。
如同每個姑娘的青春萌動,雲挽卻笑着流下了淚水,她把心中的一點念想徹底埋葬在心底的角落。
他隻是感謝她的恩情罷了。
---
自從雲青田耀武揚威地離開小院後,整個村子都知曉了雲存義病重的消息。
好心的村民們迫于雲青田村霸的淫威不敢來探望,隻得趁着夜色偷偷給放雲家小院的門口放些金貴的吃食。
雲挽看着裝滿吃食的小籃子,感恩的眼淚又簌簌地落了下來,但她的爹爹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他昏迷的時間變得越來越久,醒來之後也吃不下東西,隻能用勺子喂些湯藥。
忽然有一夜,雲存義突然醒了。
環視屋内,炕沿邊上趴着他的好閨女,旁邊的椅子上還睡着一個男子。
雲存義顧不得詢問,隻是收回目光,就像小時候總是撫摸着雲挽的發絲一般,他撐着虛弱的身子,渾濁的眼中滿是不舍和留戀。
“爹?你怎麼醒了?”
雲挽緩緩睜開眼睛,意外看到了清醒的雲存義,她趕忙從撐着炕沿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