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馮玄秋見聞玉也被吊起還笑得猖狂,嘲諷聞玉再能裝不也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
不過很快長鸢就聽不見他的聲音了,随着越來越多的枝條鑽入他體内,馮玄秋的皮膚開始變得像幹屍一樣凹陷皺縮。
他的劍湧現一縷暗光,妖靈契約随着主人的消亡而消散,那株白蘇也枯萎掉到地上成了一抹灰。
這是進入這個世界後長鸢面對的第一次死亡,她有點反胃,親眼見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變成幹屍的沖擊力還是很大的。
聞玉在這時悠悠轉醒,他有些失神盯着長鸢,掙紮着想甩掉吸附在身上的枝條,不料卻起了反作用。
“别掙紮了,你越動,它們隻會吸得越緊。”詩畫吸幹了另外三人的血,現下心情還不錯。
她飛身下樹将隋清陵扶到輪椅,跪伏到他腿上,咧嘴一笑,笑得天真又無邪。“少爺,我的臉已經好了。”
隋清陵别起她耳邊碎發,眸子裡像有點點星光,看着她的臉不知該說什麼,聲音如砂礫磨過般沙啞,“收手吧詩畫。”
“我們害的人已經夠多了……”他肩膀微塌,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本來隻需要殺掉那個女人就夠了,偏要多管閑事,是他們自找的!”詩畫小臉皺起,不懂隋清陵為什麼突然變卦,不滿瞪着他。
明明她以前說什麼少爺都會聽的,詩畫不自覺把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因為你不是詩畫,隻是借她的臉為非作歹的該死妖怪!”長鸢突然開口出聲,聲音清脆。
“詩畫”臉色一變,眼神陰冷。不顧隋清陵阻攔飛身掐上長鸢的脖子,她咬牙切齒,“你閉嘴!閉嘴!我就是詩畫!”
長鸢感覺自己的喉嚨被死死扼住,窒息感襲來,但她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口中溢出破碎的幾個字,“即使你…費盡心機……隋清陵透過你…看的永遠是…别人!”
此話一出,徹底激怒了“詩畫”,她雙眼赤紅,發絲飛揚交融着濃重妖氣,荒蕪空間中的沙石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她氣急,右手掌心凝出一團萦繞着黑氣的花瓣,狠狠打進長鸢胸口,将她擊飛出去。長鸢心口處空蕩,鮮血噴濺到衣裙像雪地中的紅梅。
“長鸢姑娘!詩畫不要!!!”隋清陵撕心裂肺想讓“詩畫”停下來,為時已晚。
可她飛出去之時,袖側不知何時藏了聞玉的劍,擺臂把劍抛向聞玉所在的位置。
“詩畫”大驚,沒想到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故意激怒她!
那劍精準的被聞玉接住,動作迅速斬斷枝條,閃身接住了即将摔到地上的長鸢。
她胸口止不住的血染了聞玉一身,痛得臉色慘白,生命力與體溫急速下降,氣若遊絲。她都要死了,聞玉捏住她的手勁這麼大,是要把她捏碎嗎?
聞玉瞳孔緊縮,剛從迷疊毒香中脫離,脫力的使不上勁,長鸢流了好多血,他手上是溫熱的黏膩。
他唇瓣動了幾下,張嘴卻沒說出什麼話,最後隻僵硬吐出一句,“不準死!”
頭頂那灼熱的目光像要吃人,長鸢沒有力氣再理他,視線漸漸模糊,困意襲來。
聞玉死死盯着長鸢垂下的手,幾乎要盯出洞來。
他感受長鸢的身體慢慢變冷,聞玉周身散發起淡淡的死氣,漆黑眼底蘊含着驚濤駭浪,殺意四起。
歸靈圈躁動不安從他頸間飛起,劃破空氣發出刺耳響聲。聞玉旋身左手捏靈官訣,含霜劍劃破指尖,鮮血将劍身染紅。
他腳尖點地淩空,衣袂翻飛,逼身至“詩畫”身前,詩畫被歸靈圈纏住手腳動彈不得,見聞玉劍尖即将沒入她眉心,運作妖力将枝條圍成的木牆升起,險險擋住他這一擊。
“詩畫”驚魂未定喘着粗氣,那人四肢不是中了自己的迷疊毒香!?為什麼這麼快就行動自如?她變成一股輕煙沒入樹中。
海棠樹拔地而起,膨脹變大直入雲霄。樹幹徒生無數隻像手一樣的枝條,纏住聞玉的腰想要把他撕裂。
聞玉斬斷枝條騰空而起,垂直沖上樹幹,将腰間的三清鈴抛進繁茂的海棠花之中。
鈴音驟響沒入花中,歸靈圈循音而去尋找“詩畫”的蹤迹。聞玉眯眼,壓下喘氣聲,這花妖在無數花間善于隐藏,想要跟他拖耗直至他力氣耗盡再一擊斃命。
不知何時升起的霧氣彌漫,擾人視線。
*
【我什麼時候能回去?】長鸢的神識問道。
她席地而坐在一處白茫茫的空間,還好最後系統把她拉了進來,她才不至于落得個香消玉殒的結局,長鸢慶幸拍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