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顧走得急,沒注意自己拉上聞玉的手。
急促腳步中,兩人的衣擺纏繞,緊密貼合。
他的手大,長鸢攏不全。隻拽了後面的幾根手指,扯得聞玉微痛,他盯着她的後腦勺,眼中掀起一絲波瀾。
莫名地,他不想甩開長鸢的手。
那股難以言說的熱流從指尖膨脹遊走至四肢百骸,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胸腔内興奮的顫抖。
他終于明白了與長鸢接觸的這種奇怪感覺。
就像年幼喝藥苦澀,他表面不說,師傅卻适時為他遞來蜜餞時心中湧起的雀躍。
那樣久遠的事情,他都有點記不太清了,雲裡霧裡模糊的記憶真的讓人很不爽。
不過好在有長鸢幫他回憶起來。
要是也能記起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就好了。
好讓他知道,長鸢到底有沒有說謊。
*
這幾日長鸢已經熟悉了捉妖宗内的幾條路,不多時兩人就回了住處,她同聞玉在院中告别後就回了隔壁,轉身時裙擺掩蓋住腳步匆匆。
胸前衣襟中藏的那地圖好似一塊燙手山芋,令她不安。她坐在床上,将地圖展開。
萬一嶽林良說的是真的,到時候真陪聞玉恢複了記憶,知道自己被欺騙後他肯定第一個殺了自己。
她已經預料到了自己今後的死相。
長鸢皺着臉站起身,焦急地在房内踱來踱去。
必須得想個辦法阻攔住聞玉,她苦大仇深看着地圖,心中策謀該使什麼法子。
不然就燒了?或是不小心打濕?
再不濟就稍微更改下最終路線?
起碼要讓聞玉看不出破綻,那前兩種過于明顯了。猶豫之下她覺得最後一種方法可行,于是坐在桌前撸起袖子就開始磨墨。
哪成想她筆尖剛落到紙上,還沒開始畫呢,腦海中蓦然響起叮咚的聲音。
【系統已為您接取第二道業障任務,請按照筆下地圖路線朝任務點出發】
真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都讓她忘記聞玉身上剩下的業障。
長鸢咬牙閉眼,心想這系統一來準沒好事。她堵上耳朵企圖自欺欺人,不去理會系統的聲音,手下唰唰改起地圖來。
可她不管怎麼畫,印入紙上的墨迹總會在幾秒過後消失,像是被誰憑空擦去。
她就不信邪了?
擡手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的火苗把地圖燒成幾塊灰燼。
長鸢伏在桌前将那些灰吹散,直到看不見一點碎屑,才滿意拍拍手打算起身。
可她餘光卻不小心瞥到桌子上,那地圖不知何時又完好無損出現!
【距離任務開始時間還有十個時辰,請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系統冰冷的聲音宣告長鸢最後的機會。
果然是系統搞得鬼。
“這次就不給個秘技什麼的?”她弱弱開口,等待系統的回音。
隻可惜又是熟悉的斷線。好冷漠。
她隻能抓起那地圖當寶似的仔細端詳,嶽林良畫的不算清晰,隻是根據傳聞描繪出大緻的路線。
目的地在人妖兩界的中間,路途遙遠。
穿到這本書後,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到這捉妖宗。外面的世界對長鸢來說過于陌生,她心下不由得生出一絲膽怯。
雖說穿成了一隻妖怪,可她還沒踏足過妖界。要是真能找到傳聞中那地,她也想去看看那是否有自己的同類。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這是她能找到的最後一分歸屬感了。
在第一道業障中她用生命值換取了妖力,讓自己不廢吹灰之力就完成任務。
可海棠妖穿透她胸口的痛楚至今仍曆曆在目,真實到她午夜夢回都被那股痛意驚醒。
長鸢一直是個怕痛又膽小的人,來到這卻次次打破底線,隻為了攻略那個難纏的瘋子。
她縮在床尾将自己蜷起,卸下堅硬的外殼,露出在外不想被人得知的軟弱。
長鸢把臉深深埋進被子,遮住被她揉的通紅眼眶,好想回家。
片刻後,她擡起頭,歎了口氣,隻要不被系統抹殺,讓她做這些任務又算得了什麼呢。
從前玩遊戲她最擅長的就是,從開局苟到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