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有苦說不出,生怕待下去繼續出醜,狼狽不堪逃竄回了家。
長鸢見她們的異樣就知道是嶽珂的手筆,兩人裝傻對視一眼,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可還是有些怕她惹上麻煩。
隻聽嶽珂道那粉末隻是遇水即溶的癢癢粉,回家沐浴後就無事了,她這才放心下來。
*
是夜,萬籁俱寂。
長鸢睡的并不安穩。
她額頭浸汗,發絲皆濕濡的黏膩,像是被夢魇困住般動彈不得。
低沉到快壓到地平線的烏雲,漫天的沙土将她席卷,心口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睜開雙眼,入目又是那個怪異的夢。她牽着小潇的手行走在大漠上,前方有一壯碩的男子牽馬,馬背上坐着小峰小平。
那男子是聞玉在夢境中的臉,可他不是聞玉。
見長鸢握緊了小潇的手,在後面走的慢吞吞,他黑着一張臉,隐隐要發怒。
“你這婆娘今日吃錯什麼藥,怎麼管起她來了?”他厲聲斥責道,顯然對長鸢與往日不同的行為不滿。
“我可告訴你等會過了居門關就把她丢了,昨夜商量好的事,怎的你今日還要反悔!?這還有兩個娃子等着吃飯呢!”
長鸢低頭不語,隻回了個知道了。
她腳步發軟,這次的夢境模糊并不真實,一切都像水中倒影,她使不出力氣,隻能更加用力握緊小潇的手。
“娘,丢下我吧。”小潇聲音平靜,聽懂了她爹話中的意思,不哭不鬧,仿佛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可她垂下眼等了半天,長鸢的手仍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小潇仰着小臉,不解看向她,以為是她沒聽清,再一次開口,這次聲音帶了些哭腔。
“娘,我不恨你和爹,丢下我你們也許能走出去……”她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紅着眼睛,心口像壓着一塊大石頭委屈難受,等待自己即将到來的命運。
可随之而來的就是被騰空抱了起來,小潇動作微僵。
“說什麼傻話,我不會丢下你。”頭頂的聲音堅定有力。長鸢隻顧一步一個腳印趕路,卻沒看見懷中小潇埋進她懷中的臉,是那樣的陰沉。
“為什麼?”
“可能是為人父母,縱然有萬般無奈,也不會棄自己的孩子于不顧吧。”
她說完,小潇便沒再出聲。
就像是上天要考驗她一樣,入了夜,天氣比前一次夢境中更加惡劣,冷得她幾乎要缰死過去。
困難接踵而來,這次聞玉沒有同她一起入夢。
沒了他那兩塊引火的火石,也沒有了能驅趕狼群的火源。
人的步伐怎能跑過狼,長鸢抱着小潇就重重摔倒在地,聽見一旁小潇的爹還在不停咒罵。
他驚恐萬分,尖叫四處逃竄,想要甩掉腳邊對他虎視眈眈的野狼。
“你這個婆娘真是瘋了!!早把她扔出去當誘餌我們會落到如此地步嗎,你把咱們一家都毀了呀!!”
不過很快他就失了聲音,咯吱一聲,喉管被咬斷了,濃重的血腥味在長鸢鼻間擴散開來,小峰小平在他身邊也是難以幸免。
屍體被狼群一撲而上大快朵頤起來,這樣血腥的場面,她忍不住反胃,抖得幾乎站不穩。
怎麼辦?
雖然是夢境,可痛覺卻是真是存在的,長鸢使勁掐着手心保持冷靜,安慰自己沒關系。
在夢中死掉的話,醒來之後就好了,于是她下定了決心。
“你先走,我拖住它們。”
長鸢将小潇帶至身後,從腰間掏出一把利刃。幾隻狼在原地打着轉,喉嚨低聲吼叫,粘稠的口水從齒縫間滴落到沙地上,眼冒兇光。
她恨恨閉上眼,擡手用刀刃在腕間劃出一道口子。
滴答,滴答。鮮血成串墜落,其餘沒分食到的那幾隻狼逐漸将她包圍,嗅着誘人的血腥味。
長鸢揚起手臂慢慢向後退,看準時機,順勢使勁推了小潇一把。
“快跑!!!”
刹那間,幾頭狼快速将她撲倒在沙地上。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直沖腦門,尖利的狼牙咬穿她肩胛骨,發出沉悶的穿透聲,劇烈疼痛讓長鸢幾乎昏死過去。
意識模糊之時,她看見了小潇臉色慘白,瞳孔驟縮的模樣。
那眼神中,有震驚,有錯愕。
可唯獨沒有害怕。
……
長鸢大汗淋漓驚醒,她坐起身喘着粗氣。
環顧四周,是客棧的房間布局
果然死掉後就會脫離詭異的夢境,回到現實。長鸢攥緊胸口的衣服,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還回蕩在身體中,令她無法呼吸。
她心中隐隐有了個想法,這重疊的夢境,或許與一個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