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沈念之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大喊一聲:“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宴廳裡的人聽見聲音,紛紛驚動跑了出來,李珩聽到是沈憶秋落水,面色陡然一變,幾乎是瞬間從内廳沖了出來,縱身躍入池塘之中,将水中驚慌失措的沈憶秋撈了起來。
沈憶秋被抱上岸,咳了好幾口水,臉色煞白,嬌弱地倚在李珩懷中,顯得楚楚可憐。
李珩轉頭,惡狠狠地瞪着沈念之,聲音冷冽而淩厲:“沈念之,你當真歹毒成性,居然對憶秋下如此狠手!毒婦!”
沈念之聞言,頓時神色一冷:“李珩,你睜眼瞎了嗎?她是自己掉下去的,不信你自己問她,我連碰都沒碰她。”
沈憶秋急忙擡頭,氣息微弱地為她辯解:“不是姐姐的錯,是我自己腳滑……”
李珩卻根本聽不進她的話,冷笑一聲,語氣咄咄逼人:“好端端的,怎麼偏偏你與她在一起時腳滑?你别怕她!”随之又轉頭兇狠看向沈念之,“你心胸狹隘、嫉妒成性,今日不教訓你,你還不知收斂!”
沈念之抱起手臂,靜靜地看着面前這場鬧劇,毫無解釋的興緻,隻冷笑一聲,轉身便準備離開。
李珩卻愈發惱火,放下懷中的沈憶秋,不顧她的阻攔,蓦然上前一步,狠狠地攥住沈念之的手腕:“你今日不給憶秋道歉,就别想走!”
沈念之用力掙脫,卻掙不開他的鉗制,頓時怒極:“李珩,你給我松手!”
李珩眼底寒意更甚,一把将她推入身後的池塘中:“你也嘗嘗落水的滋味!”
“撲通——”池塘水花再一次四濺。
沈念之被丢進了池塘之中,寒意席卷全身,她本就不會水,隻能在水裡撲騰。
見蒼晏正欲上前相救,顧行淵瞬間面色大變,他心頭莫名一緊,不想讓蒼晏沾上這個女人,竟搶先一步縱身躍入了池塘,将正慌亂掙紮的沈念之一把撈起,把她拖上岸。
沈念之咳嗽着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驚詫,随即狠狠推開了顧行淵,神色嫌棄。
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但眉眼之間依舊滿是驕傲,她目光森冷地盯着李珩和沈憶秋,剛想開口說:“你們最好記住今日所作所為,他日我必然讨回。”卻想到之後李珩要上位,她必然沒有好果子,口中的話生生憋了回去,一字一頓地說道:“那以後就請我這個庶妹,不要靠近我。”
說罷,她揚起下颌,挺直了背脊,旁若無人地走過所有人身旁,裙子濕漉漉地拖曳在地面,留下了一道水漬。
經過宋臨淵時,她腳步微頓,目光冰寒如刃,語氣更是冷得徹骨:
“宋臨淵,傍晚之前我要見到雲間雪送到晉國公府,否則……就别怪我不客氣,你知道的,我這人睚眦必報。”
宋臨淵臉上神情一怔,随即唇角微揚,竟笑了出來,眼底透着一絲玩味的光。
沈念之不再理會衆人複雜的目光,決然地踏出了宴廳。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驚得啞然無語,唯有顧行淵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心頭複雜難辨,拳頭悄然攥緊。
晉國公府内院。
沈念之渾身濕漉漉地回府時,心中怒意絲毫未減。她緊緊咬着牙,拿起屋内的馬鞭,徑直走到後院,狠狠抽打起了角落裡那個用來練功的木樁。
她鞭子甩在木樁上,一下一下,她從小被沈家捧在掌心,從未受過這種難堪的對待。
“沈憶秋、李珩……”她低聲咬牙,眼神中流露出深濃的憤懑,“你們,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就在此時,霜杏輕步走來,小聲禀報道:“小姐,宋臨淵的人來了,說是按您的吩咐,把雲間雪送來了。”
沈念之揚起馬鞭的手頓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識相。”
“既然東西到手,就别怪我了,”她眯了眯眼,冷然笑道,“他以為今日之事我能輕易作罷?那我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夜風漸涼,沈念之忽然打了個噴嚏,渾身一個激靈。
“小姐,您受寒了,還是趕緊換衣裳吧。”霜杏趕忙上前替她披上外袍。
這一病,卻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沈念之卧床足足三日,病來如山倒,身上燥熱難耐,整日迷迷糊糊的,連下床都困難。
原定與蒼晏上課一事,也隻得暫且擱置下來。
沈淮景親自來看望她,見她臉頰燒得泛紅,語氣難掩心疼:“怎麼不小心着涼了?”
沈念之側過頭,眼底有些躲閃:“前幾日宴會上不小心沾了些水,未曾留神。”
沈淮景微微歎了口氣,未再多問,隻是囑咐她多休息,便離去了。
這幾日她躺在床上,腦中來來回回都是那天的情形,氣惱之餘,卻又覺得莫名煩躁。
而與此同時,長公主府。
蒼晏坐在書房内,看着桌案上的畫,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畫上的老虎滑稽可笑,甚至難以辨别是不是老虎。但他卻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畫雖拙劣,卻十分生動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