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啊——不過孫林,你和阿禾的誤會給我說幹嘛?”
藤部的學生纨绔雖多,但真正的蠢蛋還是少數。
叫做孫林的人臉一紅,瞄着曲澈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當下就明白了。
他心下雖憋屈,但還是一咬牙朝着趙之禾鞠了個躬,鄭重其事地開口。
“對不起!之禾,上次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趙之禾在想事情,沒聽到,那人便紅着臉,在曲澈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道了一遍又一遍的歉。
直到他嘴巴都要發幹的時候,趙之禾才恍惚間聽到了這人是在和自己說話,便哦了一聲。
“我沒什麼,你們聊你們的。”
孫林又朝趙之禾尴尬地笑,笑完就有些興奮地轉頭看向曲澈。
“阿澈,我們找到'羊'了,那家夥藏...”
曲澈瞳孔一縮,反應過來捂住對方嘴的時候,孫林卻是已經把那個字眼說了出來。
被吓了一跳的孫林眨眨眼,氣氛卻已經是冷了下來。
趙之禾騰地站了起來,面色說不出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他走路的姿勢還有點跛,沒看曲澈蒼白的臉色一眼,起身拿着水朝外走。
“等等!阿禾,我沒有...”
話到這,曲澈咬了咬嘴唇,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接什麼。
頃刻間,他額上就出了層密密麻麻的細汗,也顧不上旁邊還站着的人,急忙上前幾步想要去拉趙之禾的手,卻是被人一把打開了。
“我沒玩...我真沒玩了!”
他的聲音由小變大,像是用這個謊言漸漸把自己說服了,聲音越發的自信了起來。
“我真沒有玩那個遊戲了,他以為我還玩,我沒...”
“那你和我說幹嘛,這是你的事。”
趙之禾側身望他,一改方才嬉笑打鬧的樣子,表情很冷。
“我...”
向來散漫的神色從曲澈的臉上一層層褪去,他踟蹰了半天,最後一咬牙又去拉趙之禾的胳膊。
“你腳剛扭了,你在這坐會兒。”
說到這,曲澈勉強又勾起個笑,像往常那樣想和他插科打诨。
“阿禾——你要是現在不想看到我的話,我滾行吧,你别...”
“松開。”
趙之禾卻沒接他的話,用眼神打開了那隻捏住他的手。
*
望着趙之禾一瘸一拐離開的背影,曲澈站在原地捏緊了自己的手,有些神經質地扣着掌心的皮肉。
直到指甲嵌進了肉裡,他才捋了把頭發,笑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孫林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直到見曲澈露了笑臉,才又腆着臉湊了上去。
他打量着曲澈的神色,猶豫了會,朝着趙之禾的方向啐了一口。
“拿什麼喬...阿澈,你要是不爽就說,我們幫你去搞他,他以為他是個什麼....”
見曲澈沒反駁他,孫林就要繼續說下去。
但還沒張嘴,下一秒卻是被一隻腳猛地踹向了後背,将他碾在了他方才唾過的地方。
這裡的動靜之大讓打籃球的人都停了下來,紛紛将視線投了過來,鬧哄哄的地方一時之間安靜得出奇。
孫林手心蹭出了血,疼得他吱哇亂叫,眼淚嘩就落了下來。
他連聲道着歉,背後的鞋卻向下碾的更用力了些。
時間又不知道不知過去了多久,孫林才恍恍惚惚聽到了上面人的聲音。
“我和你說過的吧...你這張嘴就應該少說點話。”
“多說了話就要吃進去啊,你說對不對?”
孫林的身子抖了起來,曲澈卻松開了腳。
他環胸站在旁邊看着,直到對方做出了那個讓他滿意的反應,曲澈這才丢下了一句話。
“别叫的那麼親熱。之禾之禾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
直到曲澈離開,一直站在旁邊裝瞎的監管老師才恢複了視力,嚷嚷着招呼了下場裡打球的人,讓人将糊了滿臉自己唾沫的孫林往醫療室送。
*
曲澈的事像是陣風,隻在趙之禾的心中掀起了圈微小的漣漪,便散去了。
他做了一路的思想準備,最終還是決定重新登上那個軟件,哪怕不是找“小魚”,他也需要再找找别人。
易铮和宋瀾玉的事,他總得找個有效的方法...
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醫院打來的電話還是打亂了趙之禾的計劃。
打來電話的是趙之媛的護工崔阿姨,對方在見識了那對父母的不靠譜之後,每每有事一般都隻會打趙之禾的電話。
在見到那個熟悉的号碼的瞬間,趙之禾先是一愣,心下便有些着急。
“怎麼了,崔阿姨,是阿媛出什麼事了嗎?”
那頭沒有出聲,趙之禾的臉就是一白。
他一邊拿着電話,也不顧腳傷,轉身就一瘸一拐地往熟悉的欄杆處走。
學校除非病假和重大事假之外,一般不允許學生在假期之外離校,因着這個緣故,趙之禾有着幾處熟悉的欄杆。
那裡的部分欄杆沒通電,最方便他出去做兼職和處理妹妹相關的事情。
現在這個時間點李老頭應該會去喂那隻小流浪,他隻要避開那個愛聽戲劇的保安,就...
“哥哥。”
一道細弱的女聲打斷了趙之禾的思緒,女孩子的聲音很低,像是隻初生不久的幼貓。
隻是探頭喊了這麼一聲,就縮了回去不再出聲。
趙之禾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心似乎也落了回去。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試探性的問道。
“阿媛?”
“...”
“崔阿姨在旁邊嗎?”
“...”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複,但趙之禾卻像是習慣了一樣,不自覺地笑了,眼神也柔和了下來,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團雲。
“阿媛是想哥哥了嗎?”
趙之媛依舊不吭聲,趙之禾卻不再問了。
他靜靜地等着妹妹,等着她慢慢處理這些對她而言過于複雜的問題。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趙之禾站在原地,被傍晚吹來的熱浪打了一身的汗,電話那頭的女孩才再次出聲。
“夢,我怕。”
是做噩夢了...
“阿媛等一下哥,先去找崔阿姨,讓崔阿姨和哥哥說話好不好。”
趙之禾一邊頂着汗涔涔的衣服撥開小道裡的樹枝,蚊蟲雖是咬得他小腿發癢,但嘴上卻仍舊在笑着和趙之媛聊天。
“别怕,哥哥給阿媛帶栗子小蛋糕吃。”
“吃完蛋糕,我們就不怕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