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想得美怎麼了,她還想的長呢!到汴州的路費都得她賺。
他說的高高在上的,一路挑挑揀揀,這不吃那不吃,有本事出錢呀。
沈洵舟長睫忽而一抖,放開了她,有些惱:“我一個長史,哪來的錢給你買房。”
“哦。”宋蘿把這視為搪塞的說辭。他之前可是丞相,光是皇帝賞賜的黃金珠寶就能堆滿屋子了。
外頭的哭聲漸弱,比更聲還準。
她站起身:“去床上吧,我們也該睡覺了。”
木制的椅輪抵住柔軟的床帳,潔白如玉的手指攥着床邊,漆黑的木與這冷色相融,泛起瑩光般的霧,朦胧一片。
羅裙與碧綠的襟衫落下,層層堆疊在沈洵舟腰間,再往上,是窄瘦繃緊的脊背,猶如白瓷像的裂痕,滲出道道紅梅的枝條,透來極淡的血腥氣。
宋蘿手指沾了藥膏,輕觸上去。他身軀猛地一顫,唇邊溢出喘息,蕩在床帳之間,像是在做什麼親密之事。她感覺耳朵發燙,不自覺用了點力。
指下的肌膚躲開了,她擡起眼,被幾條凸起的青筋吸引住了,似乎是極力忍着,本應是淡色的筋絡從脖間顯出,隐隐鼓動。
隻要割開這條青線,就會有鮮血噴薄而出。若她在此時動手,殺了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宋蘿壓下心中的念頭,仔細為他上藥。每晚換藥,他都一聲不吭,隻是偶有壓不住的重重喘息,正如此刻,源源不斷傳入耳中,仿佛那炙熱的氣息撲入了耳廓,撩起一陣癢。
他喘的好厲害,有那麼痛嗎?
她暗暗腹诽,戳了戳他顫抖的肩:“轉過來吧。”
沈洵舟撐住柔軟的被褥後仰,黑眸在燭光顯出一層水意,這汪水晃了起來。少女抵開他雙腿,膝蓋貼在他腿内側,幾乎是整個身子靠過來,垂下腦袋,認真盯着他腰腹上的劍傷。
她的呼吸拂過來,那塊肌膚炸起細小的疙瘩,融在一片模糊的暖色,隐秘地突起來。
頭頂的喘息漸重,離他這麼近,宋蘿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暧昧的旖旎,面頰有些紅。栗色眼眸垂着,沒有眨眼,沉靜地塗上藥膏。
惡狠狠地想:他真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前面的傷自己不能上啊?又不是手斷了。
她每觸一下,沈洵舟的喘息就響一聲,像是觸碰了什麼精密的機關,她甚至能感受到落在後頸上的熱氣,帶着濕意,貼近了皮膚。
忍無可忍。
宋蘿擡起腦袋,額上擦過濕潤的柔軟,而後亮光灑進來。沈洵舟退開了些,白皙的臉頰覆滿紅潮,潋滟的眸子望着她,鬓邊亮晶晶的,豔紅的唇張開了:“看我做什麼?”
你.......你親到我額頭了!
一股羞惱泛上來,她現在看他,就跟看話本裡吸人精氣的妖精似的,氣鼓鼓地說:“你離我遠點,擋着我光了!”
沈洵舟目光落在她通紅的耳尖上,唇角翹了翹,依言往後靠:“現在行了?”
宋蘿拿起紗布,刻意隔着手臂,迅速纏好。她靈巧地打了個結,蓋上藥瓶,準備撤開,輕微的拽力阻住了她。
兩根相纏的裙帶繃在空中,緊密相連。
這是什麼時候纏上的?
沈洵舟伸手去解這纏緊的帶子,繞了兩下。反而纏得更死了。
他無辜地看着她:“抱歉,我不太會解。”
這奸相的道歉簡直是悚人,宋蘿驚呆了,在他這副柔弱的氣勢中生出幾分膽大,一把拍掉他的手:“我來。”
她湊近了些,解這裙帶比上藥還磨人,沈洵舟的呼吸就拂在耳廓上,像小羽毛似的。
漫長的寂靜中,手臂傳來酸痛,沈洵舟極其自然地将她托住了,指尖彎成圈,收緊,攏住她的小臂。
宋蘿動作都輕快不少,隻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拽纏緊的結。
“周五明的狀元,是花錢買的。”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
察覺到他想找話打破這沉默的寂,宋蘿眼都沒擡,十分配合地驚訝道:“狀元還能買呀,他們家真有錢。”
“買的不是狀元,是另一個人的狀元路,他頂替了他。那個本該是狀元的學子,死了。”沈洵舟手指下按,隔着輕薄的臂衫,感受她繃直的血肉。
宋蘿“哦”了聲:“那還真是可惜了,大好前程徒白斷送。”
沈洵舟輕笑:”又不怕死人了?”
“不是大人上次說,怕死人還做什麼幕僚。”兩根裙帶被解開,她握住自己的,向後挪,擡起腦袋看着他,“我想跟着大人做事,那自然得克服克服。”
這樣的夜晚,最适合表衷心了。
她眼皮顫了下,卻說:“但是大人别讓我去殺人好不好?”
沈洵舟凝望着她的神情。
她糾結地擰起眉,似乎在思索說服他的理由,半晌,張口:“殺人要償命,要蹲大牢,要被砍頭,我想活的長長久久的。”
活的長長久久。
沈洵舟心想:那你不應該跟着我。
他柔潤的眼眸暗了暗,把衣裳拉上來,遮住胸前的紗布:“上次你吃我子的時候不是吃的痛快?世事如棋局,赢的人才能活的久。”
宋蘿睜大眼睛,被他一番無理言論弄懵了:“哪有這麼算的呀。”
“困了。”沈洵舟系好裙子躺下,蓋上被子,翻過身,閉着眼道:“睡吧。”
這人又背過去了!黑乎乎的後腦對着她,長發如緞散開,她勾起一縷,故意說:“咱們汴州三年前也出了個狀元呢,不過不是買的,是真真切切考上的,可給咱們長志氣了。”
“我聽說書的說,他是壓了大人您一頭,讓您得了個探花!”
不僅如此,那說書的還振振有詞,說這沈相因此記恨,官場處處與狀元使絆,使其為官之路坎坷無比,如今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吏。
沈洵舟轉回來,露出森森冷笑:“他有沒有說,我睡得不好,是要去獄中殺人洩憤的?”
宋蘿的膽子一下就弱了:“說了......”
他給她拽被子,揚眉:“那還不快去把蠟燭滅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