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麼強硬的一句話,祝瑜卻聽出了一點心虛。冷狹的眼睛忽然有股少年澄澈,祝瑜诶了一聲,單手托腮,側頭若有所思。
“诶…”
尾音拖長,祝瑜看出周隐這臭小子明明讨厭自己的要命,上一秒還想盡辦法趕自己走,這一秒卻嘴硬的要自己留下來,呵。
周隐心裡提上一口氣,這臭小子哪有表面上看的那麼乖巧,心裡現在估計在想着要怎麼睚眦必報。
耍帥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發,心機少年坐在自己面前若有所思,兩人各懷鬼胎。
“你要我留下來,難道是因為怕别人知道你輸給我了?”
祝瑜上下掃視,他背對着窗戶而坐,月光灑在脊背上,周隐不耐煩地視線撇開,現在的局面反過來。
周隐咬牙…
“是…”
“可是明明我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況且…輸給我很丢臉嗎?”
“不丢臉。”
祝瑜心裡頭暗爽,這臭小子一定有求于他,不然不會突然改性子,對自己這麼有耐心。
“我不要,行李搬上搬下的很累。”
祝瑜把視線還給了被周隐踹飛的,現在橫躺在地上的行李箱。
白色的箱子現在上面劃出幾道痕迹,露出原始的質感。
周隐冷笑一聲,提起行李箱就往二樓搬。終于聽見木提咯吱咯吱的聲音,像背負前行的老者周隐的動作很快,甚至他在轉角處都沒有停緩腳步。
三下五除二周隐從樓上下來,又站回到了祝瑜面。
“可以了嗎?”
少年身強體壯,一雙狹長的眼冷得像淬了冰碴。手臂上青筋布滿,充滿力量感。
祝瑜點了點頭,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準備上樓,路過周隐時:
“以後你不準威脅我,不準陰陽怪氣,不準傲慢沒禮貌,我們可以好好相處。”
周隐淺笑撩人,彎下腰輕聲挑逗:
“你直接說,‘不準欺負我’不就行了?”
周隐的呼吸噴在祝瑜耳後,像潮濕的季風掠過即将爆發的火山口。
祝瑜荒唐冷笑一聲,他好像把自己想的太弱了。
周雲看着他傲嬌的樣子,覺得好笑恢複站直:“我也提一個要求…”
“祝瑜,我們隻是室友,少給我沾親帶故的。”
祝瑜也不甘示弱,佯裝漫不經心:“你直接說,‘哥哥,不準欺負我’不就行了?”
周隐怔愣在原地,祝瑜冷哼一聲上了樓。
哼,沒有哥哥…搞得自己多想要一樣!
祝瑜坐在地上重新把行李箱裡的衣服收拾出來時,坐在衣服堆裡,越想越氣,重重地把衣服甩在床上。
誰稀罕做哥哥?!
誰願意莫名其妙多一個弟弟?!
誰想讓周隐這個臭臉同住一個屋檐下?!
“無語!”
這一天太漫長,以至于安靜下來之後感覺自己與這世界解離,在滿是蟬鳴聲響,波濤風聲卷過鐵皮,側過頭就能看到屋外滿是繁星的屋子,他第一次感覺遠離了塵嚣,遠離了世俗,狹□□側的房間裡,卻滿是空曠的感覺。
深深歎了一口氣,
如果耳邊的蚊子沒有那麼嚣張就更好了。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但是耳邊,腦海中,充斥着自己羞恥的過往,毫無自尊,毫無底線的被人踐踏的過往,而後下意識地用被子緊緊悶住自己,身體軀體化地顫抖令他厭惡。
輾轉反側直至入眠。
海島上的日常,鳴叫的海鳥是一回事,但大清早便開始啄窗,鳥蹼踏頂的海鳥又是另一回事。它的用力貌似在急于分享世界的白雲海浪,鮮花綠茵。
祝瑜被熱醒,頂着兩坨黑眼圈下樓時,險些以為自己精神錯亂。
滿屋子堆堆疊疊的泡沫箱,大門又是大開着,門内傾斜的光就像一道從手電筒裡射出的光線條分明照在上面,反射強烈刺激的白光,明晃晃的像是像素的世界。
有些悶熱的早晨,海風吹不進來。周隐一早就被框框拍門聲吵醒,現在一臉陰沉地擡眼望向祝瑜。
祝瑜睡得惺忪,腦袋發漲:
“這些是什麼?”
“你阿姨的關心。”
祝瑜懵懵點頭已作回應,而後清醒一聲:
“哈?”
周隐雙手抱胸,一臉惡狠狠的模樣。祝瑜揉了揉腦袋百思不得其解,一打開滿是海鮮和水果。
“啧…”祝瑜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周隐,他偷偷瞥向周隐,周隐正準備回屋繼續睡覺,然後敏銳地抓到了這小子心虛的眼睛。
“幹嘛?”
祝瑜立馬合上箱子,“沒…沒有。”
“休漁期的藍鳍金槍,夠買半艘漁船了。"
祝瑜掀開箱蓋的瞬間,冰霧混着海腥氣直撲眉睫。他瞥了一眼箱中銀光粼粼的帝王鲑就關上得沉默不語。
“這女人真是下血本了。”
“她可真疼你~”
周隐微眯眼睛,語氣挑逗着祝瑜,他睡意未消,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像是砂紙磨耳,祝瑜一腳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