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萊爾自顧自地說。

起初，卡萊爾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已經暴露了。自從遊戲通道被摧毀後，主神重新創建了遊戲通道。但是新的通道與他之間有阻隔，遊戲之外的人并不能完全掌握遊戲内的情況。

除非有介質，向主神傳送情報。

系統經過改良，非開發人員沒有權限查看任何高級機密數據。主神并非創造系統的初始人，所有部分内容他也沒有權限查看。

但是宥執再次進入遊戲，一切都變了。主神好像附在他身體裡一樣，對他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宥執背後的黑色蛇紋從未亮起過，這也就說明作為介質之一的印記，還沒來得及發揮他的作用就被人為破壞了。

那麼唯一的數據傳輸來源，隻能是和他一魂雙體的第二人格——斯安·黎。

但印象中，斯安·黎這個人格被分離出來後，仍和他的思想保持統一，他又是在什麼時候叛變的呢？

卡萊爾深邃的眼眸緊緊盯着斯安·黎，他那雙金色的眸子時而發出綠色的熒光，看來是主神用來監控遊戲世界的工具。

他整理好衣服，随手拉過來一條毯子蓋到宥執身上，朝着斯安·黎緩緩走來。

“你的沉默，就是最大的漏洞。”

斯安·黎愣了一下，“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卡萊爾也不着急，淡淡道：“主神和你做了交易，讓你甘願淪為被他驅使的工具，對嗎？”

斯安·黎微微笑了下，“我有什麼資格和主神做交易？”

見他死不承認，卡萊爾不由得皺了皺眉。但是沒關系，不說……那就直接毀掉。

卡萊爾掐住斯安·黎的脖頸，将他一把甩了出去。高大的身軀砰的一聲撞在牆上，滾下來時能看到牆面被砸出一個明顯的人形大坑。

破損的衣服底下，機械手臂的一處關節摔斷露出裡面精密的齒輪，正發出微弱的電流聲。

斯安·黎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斷裂的手指咔哒咔哒扭轉，金屬摩擦的聲音格外刺耳。

他的金色瞳孔也被綠色熒光完全占據。

“真是粗暴啊，卡萊爾大人。”斯安·黎歪了歪頭，機械眼球在眼眶裡迅速轉動，“你比我想象中的，還有本事！真不愧是我一手創造出來的惡魔！”

卡萊爾的瞳孔驟然緊縮，灰白色的雙翼展開，獸爪勾着斯安·黎的衣服布料，将他帶出城堡飛到半空中，然後松開。

斯安·黎急速墜落，落地又是咚的一聲。機械四肢被摔得四分五裂，但他仍然用最快的速度進行複原。

他撿起地上的眼球，咔哒一下裝回眼眶。

“你确定要在這裡殺了我嗎？”斯安·黎笑笑，“我是你，你是我，我的這幅身體死了，你又能活多久？”

“不勞您費心，我活不活無所謂，隻要你死就夠了！”

斯安·黎冷哼一聲，“這是遊戲世界，你如何殺了我？”

啧，麻煩！

卡萊爾拿他束手無策，即便在遊戲世界裡同歸于盡。世界之外，他又是一個鮮活的人物。

“利用我的人格來監視我，您可真是卑鄙！”卡萊爾眯起金色豎瞳，搓了搓指尖燃起一道幽藍的惡魔火焰，“但您似乎忘了，這具身體是您親自設計的，但這個世界并非您親自創造！”

音落，他将火焰按向自己心口，灼燒出一個逆十字烙印。随着地面火焰升起，斯安·黎的表情出現裂痕。

遠在他們身後，城堡的大門附近，一個單薄的身影扶牆而站。

宥執突然感覺到心髒一陣刺痛，掌心滾燙。他低頭，發現自己的掌心也隐約出現了一個紅色十字，十字上面纏繞着荊棘。他眯了眯眼，發現那個荊棘逐漸生成蛇的形狀。

卡萊爾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親愛的，忘記一切，你就自由了……”

“我把心髒獻給神明，神明予我生命；我把自由獻給魔王，魔王予我永恒。我把生命獻給愛人，自願沉淪于血色輪回之中，換他自由。”

眼前忽然浮現一片陰影，黑發男子穿着祭祀的黑色長袍跪在血色祭壇中央，雙手捧着跳動的心髒。鮮血順着蒼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在逆十字的圖騰上澆灌出一朵妖豔的紅色玫瑰。

卡萊爾站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灰白羽翼完全舒展，指尖的黑色火焰将地上流淌的血液灼燒成藍色煙霧。

“親愛的，儀式完成，你自由了——”

羽翼散落，化為塵埃。跪在血泊中的男子縮成一團，肩膀抖動，他緊閉着雙唇，拼命把嗚咽哽咽下去，可淚水還是洶湧而出。

旁觀者宥執看到這一幕後，心髒也跟着劇烈抽搐，他緊緊攥住胸口的布料，盯着那名男子手腕上的黑色印記。

和他掌心剛剛浮現的印記一模一樣。

陰影中的祭壇開始震動，幹涸的血迹突然活了過來似的，在空中凝聚成一個人形。

“A01，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那個人形輪廓格外眼熟，宥執記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