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方濛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先探頭往房内看了看。
房間布置得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有一面塞得滿滿當當的書架。
此時床上躺着一個人,大師姐萬方明坐在床邊,一手拿着一個碗,一手捏着床上那人的鼻子,正把那碗裡的藥往那可憐人的嘴裡灌。
“既然來了就進來,躲在門後做什麼。”萬方明結束了灌藥的舉動,擦了擦那人嘴角因沒及時吞下而溢出的藥水。
萬方濛吐了吐舌頭,推開門走進去,身後跟着小尾巴似的萬方吉。
“二師兄還沒醒嗎?以往都是半日就會醒的。”萬方濛湊到床邊去看了看。床上那人一動不動地躺着,要不是氣息平穩,臉色紅潤,她都要以為她二師兄已經遭遇不測了。
萬方吉也湊過去看,兩個小矮子蹲在床邊眨巴着大眼睛。
清風派二師兄萬方白,不專武功體術,偏好鬼怪之說。本就神神道道整日鑽研符咒陣法,埋進書堆裡便不管不顧,如此這般也把自己折騰暈好幾回,多是休養過來半日就會轉醒。所以這回在雷雨夜的後山将暈倒的萬方白撿回來,衆人雖挂心,但也不覺嚴重。
可萬方白生生躺了三日也不見醒。
“這都三天了,二師兄不會醒不過來了……”萬方濛托着下巴含含糊糊地說話,話未說完就被大師姐賞了一個暴栗,“哎喲,師姐你打我做什麼?”
“你要是閑着就去幫方沐煎藥,杵在這兒看再久也不會把你二師兄看醒。”萬方明收回手,端起桌上的碗往外走。
萬方吉也随着沖萬方濛搖搖頭:“小師姐,禍從口出。”
萬方濛氣哼哼地捂着頭,伸手也去敲敲小師弟的頭:“你也學會教訓我了。我不過随口這麼一說,二師兄……”萬方濛一面說着一面轉頭,正好與床上的二師兄四目相對。
兩廂大眼瞪小眼,蹬得萬方濛一愣,回過神來便急忙朝外面喊:“師姐!我真把二師兄看醒啦!”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叫喊起來卻有些尖銳,萬方白許是覺得頭疼,急忙制止:“你别喊了,小點聲。”
萬方濛聞言便不再喊叫,伸手将萬方白扶坐起來,小聲地在床邊叽叽喳喳:“二師兄你感覺怎麼樣了?困不困?疼不疼?餓不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還是想吃飯?”
萬方白急忙擡手制止小姑娘連珠炮似的問句,才張了張嘴,萬方吉就将手上的水杯遞過去:“二師兄,喝水。”
“謝……咳,謝謝。”萬方白清清嗓子,又接過水杯來喝了一口水,調整着音調說話:“你們,咳,不對,你……啧,還是不對。”
萬方濛和萬方吉站在床邊歪頭看着二師兄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對視一眼,然後扭頭沖出門外,又開始大喊大叫:“師姐!師姐!二師兄被雷劈傻了!”
“别喊,真吵。”萬方明的聲音傳過來,兩個小孩便乖乖收了聲,待她走近了便跟在她身後又進了房。就見萬方明行至床邊,扣住萬方白的手腕把脈,一面與他說話:“方白?好些了?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呃,你……”萬方白支支吾吾,看了大師姐好一會兒,又側頭看了看萬方明身後的兩個小孩。萬方濛見二師兄看過來,便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萬方吉又拎着茶壺倒了一杯水,問道:“二師兄,還喝水嗎?”
如此對視良久,萬方白突然微笑着沖萬方明點點頭,又側了側頭對萬方濛和萬方吉點點頭。
萬方明放下萬方白的手,對萬方白笑得親切:“方白,你再睡會兒啊。”又扭頭對萬方濛說:“方濛,去和方沐說藥别熬了,這孩子多半是傻了,得另開藥方。”然後站起身,邊往外走邊對萬方吉說:“方吉,去山下請徐大夫來看看傻子怎麼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