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點東西。”她打開食盒,熱氣騰騰的蒸餃擺出來,“破廟的事讓捕快先去查,你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再熬下去,案子沒斷完,人先垮了。”陽光透過窗棂照在文書上,“冤魂”二字被照得發白,李鳳鳴盯着那兩個字愣了半晌,才拿起蒸餃咬了一口,卻忘了蘸醋。
李素萍剛跨進院門前廳時,廊下的銅鈴還在叮咚作響,就見金鑲玉扶着大門慢慢挪進來,額角的卷發被汗粘在蒼白的臉上,每走一步都牽扯着腰間的傷,動作慢得像被風吹晃的燭火。
她心頭一緊,快步上前扶住對方發顫的胳膊,指尖觸到那身外衫下的體溫,眉頭不自覺蹙起,卻先掏出手帕替金鑲玉拭去鬓角的汗珠。
“傷還沒好,出去做什麼?”她的聲音壓得低,帶着不易察覺的埋怨,目光卻緊緊鎖着金鑲玉按在腰間的手。
金鑲玉被扶着往屋裡走,忽然甩開手嘟囔:“誰讓你一早不聲不響就走了?理都不理我……”她踢開腳邊的石子,“在屋裡悶得慌,出去走走不行嗎?”
李素萍沒接話,隻扶着她進了卧室,到了屋内她便輕輕解開她的外衫,金鑲玉背上汗涔涔的,還好,痂皮好好地覆在皮肉上,沒半分滲血的痕迹。
她盯着那些黑褐色的痂,不由得又歎了口氣,指尖輕輕拂過邊緣:“我是去給鳳鳴送吃的,他連忙了幾日飯都顧不得吃。”又輕輕将衣服給她合上,“下次不要再跑出去那麼久……徒惹人擔憂。”
金鑲玉趴在床榻上,聽着她語氣裡的無奈,剛才那點不高興早散到了九霄雲外。她偷偷擡眼,看見李素萍還在盯着她的傷口仔細檢查,濃密的眼睫在臉頰投下細細的影,忽然就咧嘴笑了,轉了個方向把臉埋進她的小腹,悶悶地蹭了蹭李素萍的衣袖。
看着她趴在自己懷裡,像隻傲嬌又需要人關心的貓,李素萍輕抽一口氣,沒忍住還是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銀簪冰涼的觸感和她傷口的溫熱形成對比。
金鑲玉一邊吸取着鼻尖的馨香,一邊還不忘用餘光偷偷打量李素萍的神色。
确認傷口無恙後,李素萍推了推金鑲玉站起身,懷裡人猛然一空,剛要開口叮囑幾句,就見金鑲玉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發顫卻攥得死緊。
“李素萍......”她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尾音拖得長長的,“我的傷可疼了…你倒好,這幾日都不理我,一大早就自顧自走了,晾着我一個人,當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說着,還撇了撇嘴,擺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李素萍看着她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是自己要出門,這會兒倒成了她的不是。
她輕輕歎了口氣,看着金鑲玉那張委屈的小臉,反問道:“我還不夠憐你這個‘鑲’,惜你這個‘玉’嘛?”語氣裡滿是無奈,但還是帶着柔意。
金鑲玉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李素萍,眼神裡帶着得逞的狡黠。“不夠!”她晃着李素萍的手,“你看我疼得都快不行了,連句貼心話都沒有,就知道兇我。”說着,還故意皺起眉頭,做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可嘴角卻止不住地往上揚。
李素萍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忍俊不禁,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明明是自己不聽話,倒會惡人先告狀。”說着,卻還是在床邊坐下,她剛一坐下金鑲玉就又撲了過來抱住她的腰,李素萍輕輕搖頭,算了,由着她去吧。
陽光透過門窗,在二人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屋内彌漫着淡淡馨香,伴着偶爾傳來的輕笑,氣氛溫馨而甯靜。李素萍望着金鑲玉滿足的模樣,心裡的無奈也慢慢化作了溺寵。
——她好像永遠拿金鑲玉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