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玉妃,倒是叫她想起了姐姐,玉雨菲斂眸,蓋住情緒,低聲道。
“...這兒不是皇宮,你不必如此稱呼我。”
她沒有以本宮自稱,那麼沈雲攜便也可不用守皇宮裡的那套虛無的規矩。
玉雨憐死後沒多久,像是雙生子之間的心靈感應一般,玉雨菲心口劇痛,寝食難安,于是和阿婆告别,獨自前往京城尋姐姐。
姐姐曾來信對她說,很快就能接她和阿婆出去生活了,這樣一來一往便也不會拖累暴露村鎮裡人們的安甯與祥和。
可是,後面卻突然沒了音訊。
姐姐和姐夫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收不到回信。
玉雨菲獨自來到京城,打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某位将軍的夫人被皇帝糟蹋,那位小娘子不堪受辱,一躍皇城而身亡。
而那位将軍也被貶為庶民,發配至邊疆,永不得回到南嶽江都城。
他們口中所描述的種種都是在指向玉雨憐和元逾。
當時,她的腦子似乎被這消息給震碎了,站在原地不得動彈,脫離人來人往所處的地域,思緒恍惚。
她腹部一陣又一陣絞痛,跑到牆角下使勁幹嘔,淚水模糊視線,将她的心也浸濕,漸漸溺死,巨大的悲恸将她包裹,無法正常呼吸。
姐姐身亡,姐夫失蹤。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狗皇帝。
玉雨菲生平第一次心生殺意。
她要殺了他!
于是有了後來,她在京城落腳安定,慢慢布局設阱,一步步接近皇宮裡的人,故意沖撞幾位出宮辦事的貴人。
那幾位貴人是皇帝在身邊服侍的,初次見到玉雨菲時,吓得臉色發白,以為撞見鬼了。
她故意透露尋親之事,裝作一副單純天真的模樣。
而玉雨憐心思單純簡單,沒什麼警惕防備心。玉雨菲不同于她姐姐玉雨憐,她是個有心眼的女子,也十分機靈,略有城府。
那幾人才知曉,她原是玉雨憐的孿生姐妹,他們還慶幸挖到寶了。
那段時間,皇帝整日悶悶不樂,為死去的玉雨憐還倍感惋惜,長得如此清純秀麗又楚楚可憐的美人,世間當真是找不出第二個。
這幾個自以為很聰明的哄騙着玉雨菲,帶進了宮,獻給了皇帝。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計算之内,她想殺了皇帝為姐姐報仇,
她榮登妃位,也正得盛寵。欲出手之際,傳來花神一事,本是一件平平無奇之事,玉雨菲不該有所注意。
偏偏花神一案中摻雜女嬰一事。
這是她姐姐玉雨憐收藏的秘技中記載的一類奇譚詭法:據說,若想要保留死去的人的屍身完好不腐爛,需使用女嬰至陰新鮮血液,日日夜夜滋養屍身不間斷。
玉雨菲是湊巧看見的,那時她還向玉雨憐請教一番,玉雨憐寵溺地笑着,點了點她額頭,對她說。
“傻丫頭,這隻是未證實的千古傳言,怎麼能信?”
說完後,玉雨憐就蓋上了。
她本是想着銷毀此書,其中記載的有些東西實在過于邪惡古怪,不過也有一些實用的。
玉雨菲還以為姐姐已經銷毀了,卻不知怎麼的,落在了元逾的手中,并且施行這一方法。
實在是有違天道。
于是,玉雨菲大膽猜測這人有可能是她的姐夫元逾,事情一久,時間一長鬧到了皇帝那兒去。
皇帝壓根不在乎這檔子小事,眼瞧着他就要做甩手掌櫃,玉雨菲卻在關鍵時刻發力,沖着皇帝撒撒嬌,謊稱見不得如此兇殘荒誕之事。
男人慣是抵擋不住懷中嬌軟美人乞憐。
心一軟,貼出懸賞令。
萬萬沒想到,懸賞令居然是端國公那患有殘症的庶子揭開的。
然而,調查此等案件的人,不隻有趙觀瀾一人。
還有他那剛過門沒多久的小娘子。
“娘娘今日找到我,想必是有要事而來。”
沈雲攜一語戳破,玉雨菲也沒有要拐彎抹角的意思。
她看着沈雲攜的雙眼,神色極為認真,對她講。
“過兩天,便是女嬰們的獻祭日。到時,我與你一同前往。”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元逾一錯再錯下去。
聽信邪門歪道,殘害無辜生靈。
無論是她又或者是姐姐都看不下去。
玉雨憐清楚元逾想要為姐姐複仇,但要搭上那些剛出生,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女嬰的性命。
一點兒也不值當。
況且,她們都是無辜的,不該卷入這場無妄之災中。
“娘娘,這...”
沈雲攜考慮到種種,眼底不免染上擔憂之色。
她怕被皇帝發覺,之後引起什麼麻煩。
玉雨菲猜出她所擔心什麼,又出口道。
“你放心,每月皇帝便要秘密去往雞鳴寺吃齋念佛幾日,而這幾日也該到了時辰。我會以病對外宣稱誰也不見,至于如何混入其中,我自有辦法。”
“對于姐姐這件事,我比誰都要上心,也更想要姐夫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報仇這件事,有她一人足矣。
她比誰都想要狗皇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