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美嬌娘子。”

他擡手摩挲一圈長滿胡茬的下巴，吸口水。

“怎麼，你也想像戲文裡那般逞英雄做好人，救下這些老不死的嗎？”

他并未把沈雲攜當回事，畢竟在他們看來，她隻是個女子，耍不了刀搬不動槍的，還能幹出什麼，隻是為他們增添些許玩意。

沈雲攜勾唇，譏诮回道：“何樂而不為？”

其中一個小喽啰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出言，“大哥，還跟他們啰嗦個什麼勁，沖進去把這小娘子帶回帳裡去，到時我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說完這頓污言穢語，又惹來他們一陣陣□□，少年小郎君到底是氣血方剛，扛起斧頭便想沖上去和他們一決高下，卻被楊既掐住肩頭，阻攔下來。

“是嗎。”

話音剛落，塗甯便上前一步，吹響口哨，哨音婉轉凄厲，這哨音像在傳達一種失控的指令，緊繃的線斷了，他們身下的馬匹不受控制，開始不安分地亂踢，如何駕馭都不管用，它們掙紮得越來越厲害，直到将馬背上的人甩出去，又被旁的馬兒踩上幾腳，那人當場踏死身亡。

就連馬痞兒這種最擅長駕馭野馬的人都再也維持不住，他大驚失色，吼道。

“禦馬術？！”

禦馬不同于馭馬，禦馬更能直觀的号令馬兒，讓平靜的馬兒突然變得狂躁癫瘋，也可以讓失去理智的馬兒瞬間平息下來，這種控制馬匹的手段，馬痞兒從未見識過，更别說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

使用禦馬術需要耗費大量的心神，能夠使出來就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竟然能控到現在都不停歇。

“把這倆丫頭都給我帶回去！”

當他意識到嚴重性時，身後的弟兄們早就亂成一團了，别說去抓誰，就連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

馬痞子咬牙切齒，沒有來得及動他們一分一毫，卻先自損八百，對他們來說，這是有史以來的恥辱。

他們這群賊人好不容易失勢一回，百姓們斷不能放過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少年兒郎打起頭陣，第一個沖上前去，沖他們揮刀亂砍，後面的人也接二連三沖鋒陷陣，他們興高采烈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年輕還意氣風發的時候。

他們幻想着自己也能上陣殺敵，奪下軍功，其中不知多少人年輕時候也曾有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而終于在年老之時，狠狠實現了一次。

“先撤回去！”

無奈之下，馬痞子隻能悶聲吃下這大虧，轉身離去之際，還側目回看沈雲攜一眼，像是在對她說“你給我等着，今日之仇，來日必定叫你千百倍還回來！”

他們狼狽地抱頭鼠蹿，慌亂的逃跑，鄉親們高興的不得了，原地歡呼尖叫，遠處的婦孺孩子們也都匆匆忙忙瞥見匪徒落荒而逃的一幕，她們喜極而泣，終于敢大大方方出來跟他們歡聚一堂。

女娃娃掙脫母親的束縛，跑到沈雲攜面前，抱住她的大腿，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軟軟甜甜的對她說。

“...姐姐，你長得漂亮又好厲害！打跑壞蛋！”

沈雲攜失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大家夥都朝他們跪下，她吓了一大跳。

“多謝沈姑娘的救命之恩，今日若非是你，我們烏啼鎮怕是又如從前那般，被人踐踏在腳下折辱了。”

“多謝沈姑娘...”

“沈姑娘大恩大德，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們頓頓輸出，沈雲攜趕緊去撈人起身，可他們卻沒幾個願意起來。

“阿公們不用如此，這也并非我一人的功勞，全靠我身邊的阿甯，如若不是她懂得禦馬之術，我也想不出什麼計謀。”

這話不是在謙遜，更多的功勞是出在塗甯身上，也碰巧他們這些人是騎馬而來的，不然也用不上這招。

聞言，他們又轉了個方向，再次對塗甯鄭重緻謝。

塗甯不會講話，也很久沒享受這種被人感恩戴德的感覺了，一時之間竟羞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去應對，她沖沈雲攜使眼色，想叫她幫一幫自己，可沈雲攜卻是幸災樂禍似的躲在一旁偷笑。

她掩唇，笑得燦爛奪目，這抹笑顔落入站在山峰高腳處的趙觀瀾眼中，連他也沒察覺到，自己的舉動也在跟随她，不動聲色地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