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正說着,院中突然傳來說話聲,還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聽方向正往這邊來。
猶如天降神兵,沈瑤心中一喜,忙道:“外面來人了,你放我出去,今日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否則我就喊人。”
他雖是勳貴子弟,但當衆強搶婦人,若被人看到,總也是個把柄,沈瑤賭他不敢。
男人如她所料,不過猶豫片刻,腳步就往後退,伸手推開房門,日光穿過門下,幾道光線讓房内熠熠生輝。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沈瑤抓住時機,留下一句“再也不見”,就頭也不回地奔出房門。
衣裙擺動,着急忙慌間,一塊手帕滑出衣間,随風飄至地上,男人眼眸暗了暗,輕聲自呓道:“再也不見,真有意思。”
他彎腰拾起手帕,亦擡腳走出門。
方才說話的幾人走進,先是看到一名美貌娘子慌張離開,又看到男人出來,幾人都互相交換眼色,其中一人笑着打趣道:“段兄,剛才跑出的漂亮小娘子是誰,是不是你新相好的?”
段楷之本想否認,可手中柔軟的觸感,卻令他心猿意馬,張開的唇又合上,隻喉嚨裡輕輕“嗯”一聲,算做承認。
他邁步向前,邊走邊問:“趙廉來了嗎?”
幾人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答道:“還沒,不過他交代,若段兄你來,必用最高禮儀接待。”
段楷之父親是永甯侯,掌東北兵權,威名赫赫,深受皇帝信任,饒是信國公府這樣的百年世家,一時也要巴結逢迎。
今日本是段楷之受邀,第一次來這裡玩耍,他身穿男子服飾,打扮的也是人模狗樣,沈瑤進門時,隻他正常裝扮,所以才詢問他。沒想到,卻遇上一個好色之徒。
當然在段楷之看來,剛才一幕,算得上一場美好邂逅,他已很久沒找到,這麼令人心動的“獵物”。
回到店鋪裡,依舊坐在剛才的交椅上,段楷之眼眸微轉,看着手裡的帕子,心底悄然浮起一個念頭——他要找到那個女人。
他遂問這裡的管家,“剛才送書的女人,認不認識?”
管家搖頭,說不認識,不過沈瑤既來送書,賬本上便有記錄,管家拿來一查,方知是狀元書齋的人。
段楷之眉開眼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正要帶人前往書齋時,趙廉邁步走進店鋪。
“段兄,可算把你等來。”
趙廉一進門,就給段楷之一個擁抱,兩個人互相吹捧,簡直比親兄弟還親。
入座後,趙廉問:“邀請你這麼久,怎麼今日肯來?”
段楷之笑道:“這幾日甚是無聊,這不就過來看看。”
“那你可是來對了地方,這幾日大栅欄熱鬧非凡。”
趙廉将老虎娶親一事,一一告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段楷之對男穿女衣不感興趣,來這裡也是聽聞老虎娶親,他心裡癢癢,遂好奇問:“老虎在哪?”
“我們在南城,有家宅院,老虎就關在裡面。”
段楷之心血來潮,立馬提出想去觀看,趙廉滿口答應,幾人收拾好,騎上白馬,就往關老虎宅院而去。
大門打開後,一個大鐵籠裡,身形巨大的老虎趴在裡面,昏昏欲睡,看着毫無精神。
趙廉走進,道:“給它喂了不少藥,放心看,此刻就是老虎屁股也摸得。”
他說完,立馬跑到老虎後面,拿手“啪”地一下拍它的屁股,老虎立馬感知到侵犯,想要起身,但由于力竭,四腳硬是無法起來,最後隻能拿嘴嘶吼,恐吓衆人。
這番舉動,反而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段楷之亦跟着笑道,“你們可真會玩!”
他自歎弗如,論玩樂,還得是京城纨绔。
看完老虎,時辰也接近正午,該到飯點時間,今日段楷之首次參觀社團,趙廉當即表示要請他吃飯,地點選在西院勾欄的花滿樓。
花滿樓是官方許可的“教坊司”直屬樂坊,坊裡多為高級官妓,服務官員和士紳,琴棋書畫水準高。
到了樂坊,趙廉當即找來老熟人——海棠姑娘,她以反彈琵琶聞名,亦是樂坊頭牌。
趙廉看向段楷之,将今日第一曲讓給他點,“段兄,請。”
“那就《霓裳》吧。”
海棠姑娘長得漂亮、身材窈窕、琴藝高超,按照段楷之審美标準,是絕對的美人,可今日一早,他見過沈瑤後,愣是覺得眼前的美人,美得寡淡,往日令他着迷的美色,竟是一去不複返。
段楷之想象着腦海裡沈瑤的臉蛋,心神微微蕩漾,連帶着海棠屢次對他抛媚眼,他都視而不見,隻顧一杯又一杯飲酒,好似專心看着表演。
這份出神的異樣,不僅海棠感知到,連帶着趙廉也注意到。
他抓住段楷之飲酒的手,笑着看向他,問:“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段楷之一怔,輕笑道:“無事,聽曲呢。”
“呵,還裝,以往你聽曲,何曾這麼認真?”趙廉調侃他,“是不是又物色到什麼美人?”
趙廉剛說完,就有人捧哏,“今早在大栅欄店裡,段兄可是看到一個大美人,把魂兒都勾去了,是不是?”
幾人哄堂大笑。
段楷之也捂着嘴笑,隻是笑裡,似乎多出幾許嬌氣,趙廉也算認識他許久,何曾見過兄弟這番模樣,心下不由思忖:究竟是何種貌美女子,能讓萬花叢中過的段兄魂牽夢繞。
他更為好奇,于是拉着段楷之的手,問東問西。
段楷之想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便把兩人相識過程胡說一通,于是見色起意,瞬間變成郎情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