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你怎麼不提醒我啊!我剛剛說啥了嗎?”
“沒關系,很正常。”
“不管正常不正常,肯定打擾到你們了啊。”
“本來也快開完了。”文遲彥合上電腦,走近了,撩起她的一簇頭發,“怎麼現在才出門?”
阮妤亮出水杯隔開距離:“畫稿,畫不出滿意的出來喝個水,抱歉不知道你在。”
“想去個特别的地方嗎?”
二十分鐘後,隻穿着條長睡裙的阮妤出現在一棟大廈的樓頂。
文遲彥拉着她的手站在前方跟工作人員說話,她試過抽開手,但一動就會被捏得更緊。
兩人說完,工作人員帶他們走到兩扇工藝精良的木門前,離開了。
“打開看看。”
他松開手,阮妤疑惑着上前,輕輕推開門,入目的是數不清的花色。
整整三面牆都是厚玻璃,不知名的儀器嗡嗡作響,認不出品種的花肆意地開在整個空間裡,枝節蜿蜒長伸,頂起大朵的花。
她眼裡染上了缤紛,四處跑着看。空間裡沒有太亮的光,月色飄下來,浮在每一片花瓣上,渡上銀線。
這個季節怎麼會有這麼多花。
她看得入迷,良久才想起來文遲彥,此時她已經身處數不清的花壇中央,側身看向他。
文遲彥在門口,沒有踏足進來,他喉嚨一緊,心中升起某種奇異的感覺,移開眼擡頭看天。
“溫室。”
“難怪,它們開得真好,是你的嗎?”
隔了一秒,他說:“不是,朋友的。”
“真是私人的,我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布置得真好,特别好看。”
月下的花和晴日裡看到的不一樣,色調變得柔和,光線更有種複雜感,加上周圍都是透明度極高的玻璃,城市的夜色鋪在腳下,花如同以雲層為泥而生長。
*
多巴胺是個強大的東西,阮妤到家後又磨了幾版草稿,終于心滿意足開始鋪色塊。
睡前,她想到在溫室裡看向文遲彥的那一刻,忽而渾身像是沾滿桃子細毛的掌心一般癢了一下。
他在外面,卻像融入了月色。
很奇怪。
好像透過這幅軀殼,内裡的那層和她以為的文遲彥一點都不一樣。
書房門敞開着,沒開燈,唯一的光源是面前的電腦冷光,文遲彥摘下眼鏡,捏着眉心。
光源消失,他重新陷入黑暗,文遲彥轉動椅子正對書房的門。
門外隔着一條走廊便是客卧。
她知道以後,他便沒有再進過那個房間。
他起身,輕啟客卧的門。
她睡着了,呼吸聲很勻,他看了許久,蹲下圈住她的兩隻手。
忽地她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沒有顯示聯系人名字,他拿起按了音量鍵讓震動停止。
文遲彥認出了那号碼,帶着手機走到書房接聽。
“阮妤?你,還沒睡呢?對不起啊怪不得你一直對我若即若離的,甚至有時候,有人說你壓根對我沒意思。”
聲音停住。
文遲彥沒有開口,那人說的話粗略一聽,像是喝了酒,話語斷斷續續,但文遲彥感覺到那人是在裝,蹙眉繼續聽着。
“我今天碰到範耳朵,你還,記得吧!就那範迩,他告訴我,你在我們認識之前就,就你們班會上吧,你們玩遊戲,輪到你說真心話,他們問你,你有沒有喜歡的異性,看你為難還說你大可以說個明星的名字,但你說了,你說了你喜歡羅老師。”
對面說完了,再次停頓,許是在等這邊的回複。
靜默之中,響起一聲骨頭扭擦的鈍音。
文遲彥眼神裡的某物冷了一瞬,他依舊沒答。
他知道這件事。
隻是從那人嘴裡說出來格外難聽。
對面沒得到回應,還在說:“原來你,早就喜歡我啊。我找女朋友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傷心?但我隻是被你的态度傷到了,原來你是害羞。我也一直對你,你知道的。那我們,有沒有可能重新相處?那個文什麼的說你們住在一起,我就好笑,根本沒信過啊阮妤,他肯定挑撥離間過,你也别理他。”
“我是文遲彥。”
電話那邊死一般的靜,原本隐約哄鬧的背景聲音也停了下來,再開口時聲音清醒無比。
“你特麼,阮妤人呢?”
“睡了。”
“?”
“還有什麼事?”
“好笑,我還不知道,你特麼故意做給我看的吧,姓文的,你也聽到了,她喜歡的是我,你仗着她性格好就胡作非為是嗎?”
文遲彥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垂下眼睫,上樓把手機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