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話,絮絮叨叨還沒有邏輯,像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柚子前兩天說陳逾找她了,可我不想她和那家夥在一起。”
“媽早上給我打電話,說Melon最近經常往我屋跑,像是想我了。”
“院裡最近好忙,我都沒空……”
“邵愈。”
還在出神間,她突然就叫了他的名字。
“我好喜歡你呀。”
晚風卷起地面的樹葉。
她當時不知道,以後也未必會知道。
那一刻他的心跳有多快。
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人背她了,也一樣的,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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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電話打來時,邵愈正在和齊郁通話。
“今天雨太大了,開車回去不方便,你把資料通過電腦傳給我就好了,我晚上弄完了明天就傳給你。”
“不是你用得着這麼拼命嗎?”齊郁輕笑着調侃:“這些資料本來就不急,你既然回不來就剛好休息休息,等回來了再說。”
“……早點弄完省事。”他按了按疲累的眉頭,輕歎。
“那行吧,我等下把資料傳給你。”
“嗯。”
挂掉手機,他剛想打開電腦,床頭的電話緊跟着着響起。
“請問是邵愈,邵先生嗎?”
他邊打開電腦邊回答:“我是,怎麼了?”
“是這樣的,下午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小姐,她在電話裡訂了退燒藥,但是我們的人上去敲門的時候,她沒有應,我們擔心她出事,您能過來一下把藥帶給她嗎?”
扶着電腦的手指瞬間收緊,他簡單應聲後便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顧盼房門前是等待的侍者。
“因為酒店不允許我們單獨進去,所以才找了您,不好意思。”
“沒事。”
侍者拿□□開了門,屋内漆黑一片,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顧小姐?”侍者邊開燈邊小聲叫了一句。
外間裡沒有人。
邵愈徑直推門走進内間,厚重的床鋪上,女人攥着被子角,緊閉着眼睛,滿臉通紅。
他立刻伸手試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
發燒了。
“顧盼……”他在她耳邊小聲地叫了幾遍她的名字,語氣溫柔,卻沒喚醒她。
“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女人始終沒醒,眉頭緊皺像是極不舒服。
他考慮幾秒,還是決定抱她去醫院一趟。胳膊伸到她腦後,他剛彎下腰,另一隻胳膊還沒伸過去,女人就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領。
“哥——”
她像是燒得迷迷糊糊,張着嘴輕聲呢喃了幾個字。
邵愈的身子一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最後還是沒去成醫院,她抗拒的動作太過明顯,像是極其讨厭醫院,邵愈隻能把退燒藥沖好喂她喝下。
退燒藥喝了沒一會,她就開始出汗。
這段時間邵愈哪也去不了,隻能待在原地耐心等她燒退。
一等就等到了十一點。
顧盼的體溫終于降了下去。
或許是出汗帶來的黏膩感讓她身上不舒服,又或許是退燒後頭腦變得清明,床上的女人慢慢地醒了過來。
他坐在床邊,看着她迷蒙的眼神不解地落到他的身上,沉默幾秒後低聲問她:“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沒出聲,隻呆呆地看着他,一雙明亮的眼眸因為發熱有些生理性流淚。
他受不住她那樣看他,别過頭低聲解釋:“你身上出了汗,最好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免得再着涼。”
這次她終于回神了,沉默地點點頭就拿着衣服走進了浴室。
邵愈在原地靜了一會,随後便走了出去到外間,但也沒有離開,隻是看着落地窗外的雨勢發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十幾分鐘後隔間的門被人推開,他轉身,女人穿着浴袍,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肩膀,見他回頭也是一瞬間的疑惑,像是沒想到他還待在這裡。
他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心底莫名地就有些煩躁。
半晌,他像是徹底洩了氣一般,彎腰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拉着她就在沙發上坐下。
“别動,我給你吹頭發。”
水汽蒸發開來,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氣也慢慢變得明顯,在他的鼻尖來回跳竄。此刻兩人都沒說話,少有地陷入了和諧共處的氛圍。
良久,女人柔軟的發絲去掉了濕氣,吹風機呼呼的聲響也慢慢歸于平靜。
耳畔隻有窗外淅瀝瀝的雨聲。
許久之後,顧盼身子轉了過來,仿佛是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哥……”
沒等她話說完,他就重重地吻了上去,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仿佛他才是那個發燒許久的病人。
他輕輕抵着她的額頭,神色不再如往日一般的平靜,看着她的眼神複雜又恍惚,像是一瞬間陷入了沼澤難以掙紮開來。
“……别說話,盼盼。”
他低聲說,自己都沒察覺到語氣裡的乞求。
無力垂下的手掌不知不覺間被另一個手心覆蓋,女人溫和又輕柔的親吻慢慢從下巴上行到嘴角,再到鼻尖,到眼眸。
她明明什麼也沒說,但卻好像什麼都做了。
後面的一切發生的自然又荒唐。
臨到關鍵時刻,他突然就按住了她的臉頰,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語氣沉悶又膽怯。
“後悔嗎?”
他還是放不下。
可她沒有應答,她隻是沉默着,像是無聲地嘲諷,嘲諷這麼多年隻有他一個人在乎。
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