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四個字對顧盼來說太過突然,導緻她大腦一下子宕機,甚至根本想不到什麼話來反駁白柚這一連串話語。
“其實如果僅僅隻是喜歡的話,我反而不擔心。但邵愈他這個人吧,就……就很捉摸不透,你懂嗎?而且你們家還是資助他的那一方,我就怕跟那什麼小說一樣,你被他利用了……”
如果說前半段顧盼還對她的話持保留态度,後半段就直接掐滅了她的懷疑。
“你是不是最近小說看太多了?”她伸出手指試圖敲上白柚的腦門:“哪有那麼多小說情節發生,再說你把我想太笨了吧?我有那麼容易被利用?”
“诶诶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知道嗎?”白柚不滿地躲過她的手指:“……就算後半段是我猜的,但邵愈喜歡你是絕對沒錯的!”
顧盼無奈扭頭:“他是我哥。”
白柚回怼:“又不是親生的。”
顧盼:“……”
白柚:“總之你注意一點,畢竟你們現在住在一起,而且叔叔阿姨最近也不在家。”
說到底還是擔心她,顧盼也不好再繼續反駁什麼,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機照常在校門口等待。
熟練地和駕駛座的李燃打了個招呼,顧盼拉開後車門就徑直坐了進去。
車裡此刻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怎麼過來了?”顧盼放好書包随口問起。
身側的少年聞言取下鼻尖的無框眼鏡,合上腿上的書後又按了按鼻梁才輕聲答:“拿本書。”
他戴着口罩,讓本就嘶啞了的嗓音更加沉悶。
顧盼聞言一臉無奈:“那你給我發消息說一聲不就行了嗎?最近氣溫低,你感冒還沒好就到處亂跑,到時候嚴重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出去玩給他凍到了,第二天邵愈就發起了燒,後來燒雖然退了,但感冒咳嗽的症狀還沒消失,所以隻能請假在家呆着。
邵愈對她帶着怒氣的關心隻是輕輕地笑了笑,有些紅紅的眼尾上翹,反倒是顯出了幾分虛弱的文人氣質。
車裡此刻開了空調,蔓延的熱氣和外面的低溫一觸碰,便在窗戶上自然地凝結出了霧氣。
顧盼單指拱起頂着下巴,視線停留在窗玻璃上的霧氣,不知不覺間就有些出神。
異性。
同齡的異性。
雖然自幼便清楚邵愈隻是在自家借住,和自己沒什麼兄妹關系,但畢竟從小叫的便是哥哥,日常的态度自然也是像對兄長一般。
可如果,事實真的像白柚說的那樣……
她該怎麼辦?
思慮間,眼神就不自然地飄向了一邊的人。
他身上穿着最普通的黑色羽絨服。
顧盼那裡也有一件,款式差不多,男女都可以穿,應該是之前宋池魚逛街時看到買下的。
衣服再往上就是臉。
邵愈的長相毫無疑問是出衆的,這件事她從小就可以從身邊的親戚朋友那裡知道。
但或許是從小看到大,導緻她很少詳細地去觀察他,此刻突然認真看了看,才發現他和她印象裡的那個少年,已經有了很多的變化。
額頭的碎發留得有些長,已經可以遮到因為感冒而通紅的眼角。
路燈的光亮因為飛速行駛的汽車變成條狀的光影,偶爾閃過時,她還可以看到他眼角下不知何時多了的一顆痣。
細長的睫毛下,一雙平靜的眼眸微微閃動,外層卻像是沾染了一些窗邊的霧氣,看不清晰。
她記得剛上車時她看見他戴了眼鏡,但邵愈本質近視的度數很小,所以大部分情況下還是不帶的。
是因為感冒了所以眼睛不舒服嗎?
思緒一時神遊,她沒注意到面前人已經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徑直扭過頭看向她。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他問得很小心,好看的眉頭也在不經意間皺了起來。
顧盼聞言頓時回神,慌亂擺手。
“沒、沒。”
邵愈喉嚨不舒服,輕咳幾聲後繼續問:“那你怎麼一直看着我?”
逼仄的環境會增加人的緊張情緒,顧盼現在就是,她緊攥着手指,止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掙紮反問:“不、不能看你嗎?”
邵愈眼神一愣,半晌像是輕輕笑了一聲,眼眸在灰暗裡微微亮起。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