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您會來。”
京墨與宋慎屏着呼吸躲在屏風後,一時不敢出聲,正仔細聽着傳來的動靜,京墨本來聽到這流寇的聲音是想偷聽點什麼細節,直到郭淮山的聲音傳來,京墨頓時瞳孔驟然收縮。
“那攝政王懷疑到我爹頭上了,”郭淮山冷笑道,“居然查到我這,你說說看,我爹那人怎麼做事的,連賬簿所在的位置都跟他們說了。”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頓了頓,好像在把什麼東西遞給流寇,随後在屋裡走了幾步,布料摩擦的聲音異常明顯。
流寇聲音有些無所謂:“那老東西什麼都要,合作自然不會愉快。”
郭淮山嘲笑道:“我爹這人一口一個百姓,倒也不看看自己幹了什麼事情。”
說着便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在屋裡走動的聲音明顯的停了下來,神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流寇。
“我倒是有些奇怪,之前你們問我爹他的水利工程圖,我當時便去找了,那東西居然不在,你們給的消息是靠譜的嗎?”
“自然,”流寇哼笑道,“你倒不如問問那老東西幹了什麼?哦他應當不知道,自家兒子比自己更被我們重用。”
郭淮山:“今日來是要說件别的事,那攝政王似乎意識到地底沼澤的問題了,這事你們要怎麼解決?”
宋慎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他突然瞥見京墨睫毛微顫,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表情也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不會讓他查到什麼的,”流寇大笑道,“這攝政王是命硬,幾番下手都沒得逞,但是若是他敢去查那沼澤,保證他有來無回。”
江淮山點了點頭:“那就好,哦對了,你們答應我的事情……”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這流寇打斷了,二人沒聽到關鍵的,一時間有些呼吸不暢,隻能把後一句話聽清楚。
“那沼澤地還是得處理一下,”郭淮山扣了扣桌子,“那東西可比瘟疫難處理,到時候想藏都藏不住。”
“自然,不用擔心。”
流寇的聲音說着,便打算去點燃熏香,誰知,他一走進那香爐旁便察覺有些不太對勁。
“誰動這爐子了?”
他一走近,便看見香爐似乎被人移過位置,一時間有些勃然大怒,一時間便要喊人來一一盤問。
不過郭淮山倒是看了一眼,無所謂道:“你這會客是不是經常找人打掃嗎?應當是重新添了香。”
聞言,流寇的聲音才低了些,看着上面多出來了一點香渣,似乎也是認同了他這個說法。
他嘁了一聲:“做事可真不夠幹淨。”
兩個人又談論了一些關于流寇窩内的情況,倒是什麼信息都沒透露,京墨聽得反倒有些發怔。
直到那兩人聲音漸遠,京墨這才有些反應過來,他從屏風後邊鑽了出來,凝眉看着屋外,手指控制不住的顫了一下。
“宋慎,現在就去。”京墨突然道。
聽到京墨這話,宋慎自然也知道他想要幹什麼,忙不疊點了點頭,他也是擔心,這事情能越快解決便是越好。
于是二人也不願等到天黑了,忙不疊的便急忙朝操練場去,一路上雖是謹慎的避開巡邏的人,但确實比巡邏換班的時候要人更多些,步伐也是慢了許多。
見京墨的臉色有些着急,宋慎出聲安慰:“放心,王爺自有分寸。”
京墨:“你是說按他那官府做派?”
宋慎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沒答話。
反而京墨喋喋不休追問道:“然後呢?他既然知道那沼澤地有問題,他現在會幹什麼?”
他算是反應過來了,喻九白便是料定他那邊的事會比這邊危險的多,所以把他支開。
不是明眼能看出喻九白這人惜命的很嗎,這等要命的事他便就這麼一言不發的去做了,他确實一直在威脅喻九白,但這并不代表他要讓這人死。
想到這裡,他面色鐵青的看着眼前幾乎沒有處可鑽的道,一時間氣急了。
京墨木然的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直在翻湧着近幾日的記憶,突然間似乎是做定了什麼打算一樣,頓時冷靜了下來。
他回過頭來看着宋慎道:“你先回去,盡量讓喻九白把這件事拖緩處理,待我尋他。”
宋慎眼睛突然睜大:“王妃!不可,我是屬下,定是要護你們二位周全的,這等冒險的事應當讓我去。”
京墨深吸一口氣:“你去這件事是冒險,我去不一樣,我不會死。”
他這人向來都是不會把自己陷入危險地位的,他想着,其實喻九白的命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但若是他出事了,那麼他的計劃便會延後。
京墨倒是不由得想起剛來冀州那時,他替喻九白被綁去,那人見他身上的玉佩,便不對他做任何動作。
他不知道他這玉佩從何而來,但他知道自己的長相,自己七分是像他生母的,他生母是狄狁人,因家境貧寒,路過中原時被抛下便在這做了舞姬。
他當時便隐隐有猜測,如今知道了這兩處有牽連,他自然是膽子大了許多。
狄狁的血脈,怕是要比很多重要。
宋慎擔憂地看着京墨,怕是因為過于憂心王爺,這攝政王才是他的主子,于是他做足打算後便扭頭離開。
待到這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後,京墨這才扯下兜帽。
他大咧咧的走出陰影處,臉含笑意。
“可以給我讓個道嗎?”
在巡邏的流寇,突然間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到,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臉色凝重的看了過來。
視線從下緩緩掃到臉處,一人猛然丢下手中的武器瞪大雙眼,他看着京墨的眸色,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人像是也看到了一樣,紛紛丢下手中的武器,有一人甚至大着膽子的湊近了些,喉結滾動了一下不敢出聲。
京墨看了一眼:“不歡迎?”
那人搖了搖頭,似乎也不認識他是攝政王妃,也并未看出他是半個中原人,腰杆子彎了下來。
他哆嗦着聲音道:“自然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