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棠是最後一個下樓的。

如果可以，她想直接離開。

蘇念棠穿着淺灰色長裙，蓬松的頭發松松披在肩上，特地從江執身後走過，察覺到他的指尖在餐刀上頓了一下，目标達成，她偷偷勾起了嘴角。

“念棠今天臉色不錯。”杜璐端着一盤水果沙拉出來，笑着說，“氣色比昨天好多了。”

“嗯。”蘇念棠低頭咬了口吐司，吐司被烤的微焦，奶香的黃油融在熱氣裡，配上咖椰醬，中和了黃油的油膩感，是她愛的搭配。

杜璐又看向江執：“阿執，今天你去學校圖書館嗎？桃桃說想請你幫她看看那個數據模型。”

“下午有安排。”江執禮貌地點頭，“等我忙完吧。”

蘇桃坐在一旁笑：“那我等你。”

蘇念棠看了一眼餐桌上，隻有牛奶，沒有果汁，自己不愛喝牛奶，隻好起身走向廚房，打開冰箱，彎腰找了下，發現隻剩下一瓶橙汁，還在最下層。

“昨晚睡得好嗎？”江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蘇念棠吓了一跳，轉身看到江執手裡拎着空水杯，表情自然得像是專程來接水的。

蘇念棠擰瓶蓋的手微微一頓，笑了笑：“挺好，比你應該睡得早。”

她就說，這人太茶了，像個妖精。

江執靠在冰箱邊，杯子還沒裝水，唇角卻輕輕勾了一下。

“那怪我聲音太小。”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說，“下次再大一點，你就不會裝睡了。”

蘇念棠關上冰箱門，壓低聲音說道：“小心她們進來。”

江執低笑：“沒關系，我們又沒做什麼。”

說完，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掌撐在她身側的櫥櫃邊，圈住蘇念棠半個身位，偷偷親了一下她的唇角。

“我就是想……離你近一點。”

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男妖精啊？之前不是男菩薩嗎？有沒有人把他收了啊！

蘇念棠捏着杯子的指節一緊，硬是逼着自己别動，别回應，端着橙汁回到餐桌，神色如常地坐下，低頭吃剩下的半塊吐司，動作絲毫沒有淩亂。

江執随後一步回到座位，把水杯放下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有意提醒她：我們剛剛在廚房裡靠得有多近。

蘇念棠忽然意識到自己水杯空了，正準備起身。

江執已經先一步拿起果汁瓶，幫她倒了半杯。

她看他一眼，他擡眸，唇角噙着一點笑，聲音溫溫的：

“剛才倒得不夠，小心又渴。”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得像關心，卻隻有他們兩個知道，這句“又渴”，到底是在說什麼。

蘇念棠沒接話，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思考着怎樣把男妖精變回男菩薩。

可她剛放下，江執又替她遞來一碟草莓。

“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語氣自然，“早上沒夾。”

蘇念棠盯着那顆草莓一秒，沒動，他什麼意思？

“哥，你不是不愛吃草莓嗎？”蘇桃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們的暧昧氣氛。

那一瞬，空氣像被凝住了。

蘇念棠沒有看他，避開他的手，夾起那顆草莓，低頭咬了一口，然後擡頭，笑着看着江執，一字一句：

“謝謝，不用了。”

...

A大教務處更新了課程合作組隊安排表。原定的分組方式被教務處臨時調整，換組原因備注為“系統優化建議”，沒有任何實質說明。

江執接到通知的時候，正準備發消息問蘇念棠在哪時，結果頁面彈出一行新組隊名單：

他的搭檔，變成了蘇桃。

而蘇念棠，變成了紀遠澤的組員。

江執盯着屏幕，片刻沒動，他本來提前暗箱操作和蘇念棠組隊的，怎麼會有變化？難道有人破了他的代碼嗎？

原本已經輸好的一行字：“一起去圖書館？”被他慢慢删掉，删到一個字都不剩。

江執關掉了頁面，登錄系統後台，用管理權限調出了本輪分組的時間。

頁面顯示三小時前，他和蘇念棠的名字，确實并列在一起，但在通知發布的前一分鐘，蘇念棠變成了蘇桃。

“原來是這樣。”江執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鍵盤，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真是閑。”

他要去找她，最近一直在拒絕他的人，蘇念棠。

江執是在在教學樓側門的拐角處找到她。

蘇念棠靠在樓梯間的欄杆旁，手機還貼在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我知道了，我會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