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結束後,江執剛和沈教授讨論完項目細節,從教學樓走出來,就看到屏幕上跳出“陸方舟”三個字。
他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出聲,聽筒裡就傳來陸方舟興奮到變調的聲音。
“江執,有個大人物要來投我們公司!而且,還點名要見你!”
“誰?”
“我啊!我你聽不出來嗎?我是你最忠誠的牛馬,陸方舟。”
江執冷冷地重複了一遍,“我問的是,哪個人要來公司。”
陸方舟那邊“嘿嘿”一笑,聲音裡透着賊兮兮地讨好:
“你别兇我嘛,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嗎!你猜猜看?”
“我看人事部還是對你太寬容了。”
陸方舟聽到要扣工資後,立馬正經起來:“江禮玉,我也是才知道他是黑河資本背後真正的掌舵人。”
江執聽到這個名字,停下了腳步。
這是他聽過無數次的名字,财經媒體上堅持出現投資大佬,但從不出現在鏡頭前,手裡握着幾家獨角獸的控股權,神秘低調,向來隻出現在收購案或季度财報背後。
“他親自來?”江執語氣不鹹不淡。
“對,我也是剛知道黑河資本是他家的。”陸方舟聲音壓低,“這人來頭大,老陳剛才激動到把咖啡灑在财務報表上。”
“明天什麼時候來?”
陸方舟:“下午三點。老闆,需要專車接送嗎?”
江執沒回答,直接挂了電話,然後開車去了公寓附近的菜市場,拎着兩袋新鮮食材回到家,洗菜、煮飯,一氣呵成。
晚飯很快做好,他把最後一盤炒青菜端上桌,在蘇念棠對面坐下。
他動了動筷子,卻沒夾菜,忽然問:“棠棠,你聽說過江禮玉嗎?”
蘇念棠正夾着菜,聽到這名字愣了一下。
“江禮玉?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低頭扒了口飯,眉頭輕蹙,努力回憶着。
“杜璐寫的那本小說裡,确實提過一次,好像是在很後面的章節裡。”
“說了什麼?”
“就一筆帶過吧。”蘇念棠有些不太确定地說,“說是蘇氏背後的真正資本支持者,一個隻在幕後運作的大佬,隻通過蘇川峰隻言片語提過,但當時我也沒太在意。”
她回憶着那段模糊的劇情,“當時我還以為是虛構的設定,或者是為了營造蘇家的權力背景,沒想到現實裡真的有這個人。”
蘇念棠擡起頭笑了笑,問:“你問這個人做什麼?”
江執往蘇念棠的碗裡夾了塊牛肉,說:“我們明天下午要見面。”
“噢?”她挑眉,有些意外,“他不是一向很神秘嗎?這次怎麼現身了?”
江執:“可能是很看重這個項目吧。”
蘇念棠“哦”了一聲,沒再多問,隻低頭繼續吃飯。
江執卻沒再動筷,視線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靜默片刻。
他沒說出口的是,這個名字,他從小就聽說過,隻不過,是他媽媽張婉在很久以前提過一嘴。
小時候的某個冬天,電視正播财經頻道,屏幕裡閃過江禮玉的名字,但沒有關于他的照片。
張婉一邊坐在電視機前削蘋果,一邊冷笑着說:“江禮玉?名字挺好聽的。”
她一轉刀尖,把蘋果皮削成一整圈,但差點割傷手指。
“結果呢?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一個。”
*
會議開始前。
執界科技會議室,投影已經準備好,資料整齊地擺在桌上,空氣裡彌漫着打印紙的油墨香和茶香。
每個人臉上都是嚴肅的,平時最愛抖機靈的陸方舟此刻卻異常安靜,正坐得筆直,連水都不敢多喝一口,掌心甚至出了汗。
他一向不怕大場面,可今天不同,今天來的是是傳說中從不露面的“黑河資本”的實際掌舵人。
空氣中凝着一層無形的壓力。
“幾點了?”江執低聲問。
“還有兩分鐘。”陸方舟看了眼手表,咽了咽口水,“要不我出去接一接?”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會議室的門被從外推開,一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西裝挺括,舉止沉穩,帶着不容忽視的氣場,完全是上位者的姿态,身後還跟着同樣西裝革履的随行人員。
江執最先起身,其餘人也紛紛站起,面露禮貌的微笑,齊聲道:“江先生好。”
兩人短暫握手,江執禮貌地開口:“江先生,歡迎您來執界。”
江禮玉微微點頭,視線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江執身上,臉上看不出喜怒,帶着一些打量的意味,淡淡道:“那我們開始吧。”
衆人落座,會議開始。
桌上的資料翻開,投影儀亮起,陸方舟坐在一旁,緊張得不敢喘大氣。
隻有江執,從容不迫,握着遙控筆的手腕穩得沒有一絲顫動。
會議不到一小時就結束了。
江執一如既往地冷靜展示執界科技最新一輪的人工智能研發成果與市場拓展模型,清晰有據地回答資本方的提問。
江禮玉偶爾點頭,在會議結束時起身,理了理西裝袖口,掃了一眼執界團隊的人,說:“你們的商業計劃書寫得很好,我會讓他們盡快啟動下一輪流程,盡職調查報告會在一周内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