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嗎?”
一道粗糙沙啞的聲音突兀的在這片空間中響起。
說話的人是個身量高挑,長相不陰不陽的陰森怪人,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正陰翳的看着這棟金碧輝煌的宅子。
衆人頓時驚恐的跪趴在地上,膽戰心驚的等着被發落,照理說他們已經很難因為什麼而恐慌了,但聽到這個沙啞的聲音還是會控制不住的恐懼害怕,怕的身上不停的冒着冷汗,怕的連頭都不敢擡起,雖然死亡是常年伴随着他們的,但是這位大人的手段對于他們來說卻遠比死亡還要令人恐懼,這位向來狠辣、瘋狂、暴虐、喜怒無常的大人……
“怎麼不說話?”
那如同鬼魅般的聲音吓得所有人都身體都微不可查的抖了一抖,他們所有人都不敢回答,但他們也知道,如果因為不回答而惹怒了大人,那麼他們會死得更快,最後,一個領頭的強撐着害怕,聲音越發顫抖的說:“大人,屬下,屬下沒尋到那孩子的下落,可能,可能是被帶跑了…”
一直到這個領頭的說完,怪人都沒有任何言語,一種沉默在此刻蔓延,這沉默讓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提起來,就在這時,怪人突然呵呵的冷笑起來,那笑着的聲音就像噴着毒汁的毒蛇一樣,突然,他停下了笑聲,陰冷的問:
“沒找到,呵,你們回來做什麼?”
“咚!”
突然一聲輕微的悶響。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帶着黑發的球狀物随着那聲悶響咕噜噜的在地上滾着,原來是沾着血的頭顱,隻見那頭顱在地上連滾幾圈,無形的陰影帶着避無可避的血腥氣彌漫在這片天地,他們想逃,可是不敢逃,不能逃,也逃不掉,而現在,他們也隻能瑟縮驚恐的趴在地上等候發落。
怪人卻并不看着這群恐懼的瑟瑟發抖的衆人,他那宛如寒冰般沒有感情的眼睛裡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打量,轱辘的轉了轉,又轉過頭輕蔑的掃視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随即擡頭看了一眼那高高的牌匾,那牌匾上頗有風骨還用金漆仔細描畫着花府二字。
隻見他冷哼一聲,便随意的擡起手。
一個頗有眼色的下屬急忙大着膽子從地上爬起來,從身後拿出弓箭遞送到怪人手裡,怪人滿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閑适的挽弓搭箭,一箭射下那匾。
“笃!”
“嘭────”
那塊匾順着力道砸到地上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看着那粉碎的匾,怪人冷笑着又往宅子裡扔了一把火便離開了,随着大火燒的越發劇烈,原本金碧輝煌的大宅子便“轟!”的一聲倒了下去。
随着馬蹄的哒哒聲逐漸遠去,這片廢墟裡也變得越發寂靜。
橘紅泛黑的火焰噼裡啪啦的劇烈燒着,那曾經金碧輝煌的宅院,現在已經燒成了一片廢墟,在斷壁殘垣之下,哇哇的嬰兒哭聲突然從那片瓦礫堆裡傳了出來。
沒過多久,無數漆黑的烏鴉就在這片廢墟上盤旋飛舞,這些烏鴉用着難聽刺耳的聲音哇哇的叫着,在這片廢墟上到處逡巡着腐肉。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樹叢裡突然簌簌作響。
很快,樹叢裡就爬出一個小老太,這小老太背着一個小藥箱,臉上還有一塊古怪的花斑,隻見她鬼鬼祟祟的從樹叢裡探出頭來看了看周圍,直到她發現除了烏鴉以外,沒有任何活物後,才小心翼翼的扒開枝幹從林子裡鑽出來。
小老太踏着幾塊殘渣,很快就跑到哭聲傳出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用棍子扒開那堆疊着的破磚爛瓦。
破爛的柱子和院牆下被簡陋的破爛木頭支撐着,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掀開這些破磚爛瓦,裡面出現一個雪白幹淨的小娃兒。
小老太直到看見這小娃兒才終于松了口氣,她拿着一塊帕子給自己擦了擦汗,接着又伸了伸酸痛的老腰,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來,剛才還在哭着的小娃兒眨着綠水晶一般的眼睛,天真的看着她,咯咯的笑起來了,看着她笑着的樣子,心都軟了。
這可憐見的孩子啊,才出生沒多久,就遇到這種大劫。
小老太歎了口氣感歎道:“也算你這娃好命沒當着他們面哭,小老太我還能把你救上來…”
“師父!”
一聲清脆的少女音叫着屋内的老太。
離着竹屋遠遠的就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高興的大聲叫着師父,她在竹闆路上哒哒的跑着,陽光透過葉片照在少女白淨嬌憨的臉上,幾根翹起的頭發也被陽光照的閃閃發光,這是一個很活潑漂亮的女孩,女孩長着一雙可愛剔透的碧綠鹿眼,穿着一身淡綠的衣袍,外罩一層白紗,如瀑般的黑發斜斜的半紮着是個斯文的打扮,綁着的袖子和穿着的靴子又讓她有了一絲利落。
少女此時心裡高興極了。
要快點把這件好事告訴師父!
“哒哒哒”的沿着竹闆鋪着的小路飛快地跑着,很快,少女就到了門前,她擡手推開半合的門,看着不遠處正在翻動藥材的老人。
看着少女開心的樣子,老人也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今天這孩子是遇到什麼了,讓她這麼高興?
隻見少女笑嘻嘻的湊上來:
“師父!你知道嗎!我的蝴蝶引做出來了!”
少女一邊說,一邊擡起手,向老人炫耀着
老人這才意外的看到她手上竟然待着一隻蝴蝶。
一隻極為精巧漂亮的花蝴蝶!
“如果沒認錯,這可是很難才能養出來的蝴蝶引?”老人故作震驚的說。
少女得意的點點頭。
老人好笑的看着她的笑臉,果然是個有天賦的,跟她爹娘一樣,想到這裡,不禁笑的臉上的花斑都跟着褶子顫動,笑了很久,她誇道:“沒想到花裕這次竟然能養出這個,學的很好啊,不愧是我徒弟!對了,花裕,這段時間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好好看着家啊!”
聽到這話,花裕今天得到蝴蝶引的開心瞬間就消失了,她滿臉失落的抱着老太,不開心的嘟囔:“這次還要出去啊,什麼時候回來啊?那些人老是找你,真是太讨厭了!”真想讓蜘蜘去殺了他們…
見到花裕臉上的低落,老太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自己也知道總是出去就把這孩子一個人留在這裡,也難怪會不開心,可這也沒辦法,依照現在的情況,恐怕還要繼續藏着,這次那邊叫的又急,要是不去,恐怕會帶來更多的麻煩,她慈愛的拍了拍花裕的肩膀說:
“你都快十五了,我該給你準備及笄禮了,我這次出去有很重要的事兒,不過不算難辦,大概能在你生日之前回來,也就兩三個月了,回來我給你帶個簪子玩。”
聽到這樣的安慰,花裕仍然嘟着嘴并不服氣,她知道這都是假話,每次都說會很快回來,都會遲到,這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但看着老人臉上的慈愛,她最終還是點點頭,不舍的說:“那要早點回來啊!”
老太笑着擠擠眼說:“那當然!到時候給你帶個好看的簪子。”
很快老太就帶着大部分藥材離開了這座山。
花裕是從小很小的時候就被師父撿回來的,師父待她好,還教她很多東西,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教她讀書識字,教她采藥治病,還教會她怎麼養蟲子,就是從來都不願意讓她出山,但是她自己卻總是會有事要出去,更小的時候還有狼狼陪着自己,狼狼沒了之後,現在隻留她一個人在這裡,這讓花裕很是不開心。
日子過得飛快,距離這次師父出門已經快要有兩三個月了,眼看着就要到生辰了,可花裕卻越來越生氣,因為很快就要到生辰了,可是師父卻仍然不曾回來,她又從小被師父勒令不許下山,連找都不知道怎麼找。
天色漸明,太陽還沒從地平線上出來,山上還環繞着月亮折射出的淡藍光影。
這天花裕像往常一樣一大早背着一個竹籃在山中采藥,她前些日子看好的那朵藥花就要開了,她得快些去摘否則太陽一出來可就全毀了。
彎刀似的彎月被一層濃雲遮蓋,茂密的叢林漆黑陰森,裸露着黃土的荒地裡長滿了稀疏的雜草,一群黑衣人提着刀在追着一個渾身都是血的黑衣人。
“木澤!你還要跑嗎!今天你的命就是我們的了!”
聽着後面的敵人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木澤頓時心下發沉,到底是誰洩露了消息!可不管多麼奇怪,究竟是誰洩露的消息,可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隻能忍着痛拼命向前跑去。
突然木澤心下狂喜,隻見遠遠的草叢裡竟然竄出一隻長着雪白獠牙的巨大野豬正哼哧哼哧的拱着土尋着吃食。
他當機立斷向着那野豬沖過去,擡手就是一劍,瞬間劈開野豬面前的土地。
“追上來吧!”
那野豬原本正悠閑的翻找着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一大片蘑菇窩,卻不想莫名其妙有個黑衣人上來就砍了這塊地方轉頭就跑,這簡直氣的它眼睛發紅氣勢洶洶的往那黑衣人的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