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愈來愈快,眼看着就要跑出這座深山。一隊人馬從道兩側樹林中竄出,圍住了她的去路。
柳茹萱呼吸一滞,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像個斷線木偶。
“棠兒,好久不見。”蕭斂的聲音在背後悠悠響起。
蕭斂于此處等候頗久,先前淩亂的青絲以金冠高束,血浸染紅的墨藍長袍已換成了玄色雲龍紋長袍。
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臉色卻不複先前那般蒼白。
柳茹萱轉過身,雲鬓散亂,臉上亦沾染了些灰,一雙杏眸盈着淚,眼底是顯然的恐懼。
蕭斂坐在馬上,向她招了招手,面色陰沉,眼底翻湧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蕭斂哥哥......”柳茹萱深知蕭斂最痛恨她的逃離背叛之舉,她這一去,尚不知生死如何。
蕭斂愠色漸濃,他吼道:“過來!”聲音低沉,卻如狂風暴雨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柳茹萱一顫,她無助地看了一眼南尋,後者亦是一臉無奈,顯示出愛莫能助的模樣。
她提裙走近,踩着踏闆上馬,卻無論如何也翻不上去,蕭斂用未受傷的那隻手一提,将她放上了馬。
“駕——”蕭斂揚起馬鞭重重打在馬上,駿馬疾馳,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柳茹萱閉上眸,緊緊抓着蕭斂的手,生怕被颠下去。
待到馬車前,蕭斂拉住缰繩,翻身下馬。猶豫一瞬,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馬,一聲不吭站在地上。
原地歇息的衆仆從見蕭斂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又見蕭夫人狼狽不堪、楚楚可憐的模樣,皆大為不解,隻隐隐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棠兒,過來。”蕭斂朝她淡淡一笑,仿若先前盛怒隻是她的幻覺。
柳茹萱猶豫一瞬,往前走去,心中忐忑。
蕭斂擡手,柳茹萱害怕得閉上了眼,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扯下她的發帶,他從面前繞到腦後,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低眸看着避他如蛇蠍的柳茹萱,眼中閃過一瞬悲凄。
“連翹,扶夫人回馬車休息,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摘下發帶。”連翹領命,扶着柳茹萱進了馬車。
柳茹萱不能視物,隻能乖乖攙着連翹,坐在馬車裡擔驚受怕。
“連碧、紅芮、拂桃,都出來。”蕭斂目光寒冷,無半點情愫。他掀袍坐在屬下搬來的木椅上。
那三名丫鬟聽到自己名字,皆顔色變作、顫抖不止,連碧更是衣衫髒污不堪,她是跑到半路被捉回來的。三人齊齊向前走了幾步。
蕭斂冷聲質問:“誰指使你們的?”
見她們都不言,隻是一味跪地求饒,蕭斂冷冷一笑,又道:“不說是吧?本世子自有辦法讓你們開口。”
“南尋,将拂桃殺了。”他的話語極淡極淡,似在說什麼事不關己的事情。
拂桃哭喊着求饒,南尋提劍走近,手起刀落,拂桃的項上人頭落了地。
紅芮和連碧尖叫出聲,面色慘白,幾欲暈厥。
蕭斂挑挑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你們可願說了?下一個死的,可不會這麼輕松了。”
連碧和紅芮哭喊道:“世子,奴婢們當真什麼都不知.......”
“不知?棠兒單純,你們以為我也是個蠢的?你們撺掇着蕭夫人來這設埋的國清寺,何人指使?”
連碧與紅芮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分明的恐懼。紅芮忙招認道:“是連碧,她威脅奴婢做的,說若是不做,就殺了奴婢。”
連碧聽她倒打一耙,心中怒火騰騰:“世子,紅芮含血噴人,奴婢是無辜的......”連碧本就有幾分姿色,她這一番話亦是說得如泣如訴,平白讓人心疼。
蕭斂卻見多了這種手段,淡淡道:“南尋,将連碧扒皮抽筋,扔到林子裡喂走獸。”
連碧頭腦一片空白,她連忙哭天喊地求饒:“世子,我說,是太.......”她還未說完,南尋在蕭斂的示意下砍下了她的頭顱。
頭顱滾滾而落,鮮血噴濺。衆人紛紛膽戰心驚,更有甚者,開始嘔吐起來。
蕭斂淡淡看了一眼吓暈的紅芮,面不改色道:“把她手腳跺了,扔到林子裡喂走獸。”話音剛落,南尋長劍落下,頃刻之間手腳與身子分離。
鮮血染紅了土地,蔓延開來。
這才緩緩起身,他環顧四周,肅聲道:“往後若有人膽敢吃裡扒外,這就是下場。”上上下下幾十人此刻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們紛紛然跪地,連聲應是。
蕭斂不再多言,隻扔下一句“啟程”,就上了馬車。
他剛一掀簾,恰對上柳茹萱的面容,雙眼蒙上淡紫發帶,但淚水沁濕了發帶,從面頰劃落。鼻尖微紅,嫣紅的嘴唇輕輕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