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姜月螢不敢露怯,直直站在原地,臉皮迅速漲紅。
好在這種窘迫在其他人眼裡是發怒的前兆。
所有人隻會認為她是被謝玉庭氣到了。
兩國最兇惡的皇嗣交鋒,衆人大氣都不敢喘。
“太子殿下還請自重。”姜月螢咬緊牙,繼續裝作兇狠的模樣。
謝玉庭嗤笑一聲,緩緩站起身,手裡的灑金折扇打了個轉兒,扇柄抵上姜月螢小巧的下巴,語調惡劣不已。
“洞房花燭夜等你,公主殿下。”
不給姜月螢反應的機會,潇灑轉身。
好難應付的人,姜月螢一想到日後要跟此人共處一室,心頭憋悶難言。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讓她住驿館的事還沒完呢。
她一撩裙擺,坐到交椅之上,脊背挺直,露出寒意的目光,宛若冰封的定海神針。
“不知諸位誰能給本宮一個交代?”
一個綠袍官員仗着自己在人群後方,露出諷刺的笑容,不過是戰敗國的公主,送來聯姻的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是梁國未來的皇後了?
就算她真的想當皇後,謝玉庭這纨绔也遲早被幾個兄弟廢了,其餘皇子還留着他不過是需要一個廢物占着儲君之位,否則豈能容他到現在。
待到時機成熟,廢掉一個謝玉庭簡直易如反掌。
至于安宜公主,做一個半死之人的太子妃,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他鼻腔裡發出冷哼,恰好風聲停止,這聲輕蔑的笑聲輕易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裡。
“你有話想說?”姜月螢說。
綠袍官員還沒來得及編借口,後背突然傳來劇痛,隻聽撲通一聲,他整個人被踹飛,以一個四肢着地的姿勢倒地。
他驚怒回頭,結果對上一雙狹長的桃花眼。
謝玉庭,他怎麼還沒走?!
“殿、殿下……”
“李大人,你看起來對孤的太子妃很是不滿啊?”
李闫連忙俯身叩頭:“臣不敢,臣萬萬不敢啊!”
見謝玉庭沒有動靜,李闫心裡咯噔一聲,謝玉庭雖然是個草包,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不少,曾經有個官員得罪了他,他硬是命人扒了他的衣裳圍着京都跑了一圈。
活脫脫的混世小魔王,偏偏他太子的身份擺在那裡,大家隻敢私底下罵,沒人敢明面上沖撞他。
思及此處,李闫冷汗直流,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這混賬,隻得咽下憋屈,轉而匍匐到姜月螢腳邊,大聲求饒:“求公主恕罪!”
姜月螢眼皮都沒擡,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廢物,滾!”
啪啪啪。
謝玉庭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鼓起掌,唇角仍舊挂着懶散的笑。
無人猜得透這位陰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難不成是為了維護安宜公主?
不可能,謝玉庭這人素來惡劣,就算對誰好指不定也是想作弄對方,當不得真。
“公主還真是冷漠,再不濟也得說聲多謝夫君吧?”
謝玉庭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紫檀木的圈椅上,身子斜斜倚着,輕擡左足,一個小厮正低頭幫他擦靴子的鞋尖,隻因太子殿下剛才踹了人嫌髒。
輕浮的話一出口,衆官員偷偷撇嘴,暗道太子果然沒憋好詞兒,日後這兩人成親,東宮指不定多熱鬧,怕不是天天床頭打架。
“太子殿下逗留此處,莫不是也想住驿館?”
二人皆以一個嚣張的姿勢坐在椅子上,隔着一段距離面對面,将彼此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無聲的硝煙迅速蔓延。
謝玉庭仔細打量起傳聞中的安宜公主。
聽聞姜玥瑛在南姜跋扈不堪,但凡是她宮裡的宮人幾乎都挨過她的鞭子,偏偏老皇帝把她當眼珠子疼,就算打死人也從不嚴懲,導緻她愈發不知收斂,在姜國無人敢招惹。
本以為這位公主應該長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沒想到心思如此惡毒的女人,卻生了一副惹無數人嫉妒的好皮囊。
當真暴殄天物。
與此同時,姜月螢也一瞬不瞬盯着謝玉庭不放。
纨绔太子謝玉庭的名聲傳遍天下,姜月螢想當然地認為對方必然長得醜惡無比,故而在心中把他想象成酒囊飯袋的模樣。
今日一見,這家夥不說話的時候人模狗樣,怕是梁姜兩國加起來都找不出幾個如他這般俊朗的男人。
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白瞎了好容貌。
一邊又忍不住慶幸,幸好謝玉庭是個浮誇做作的蠢貨,否則定要日日提心吊膽提防他。
她注意到這位太子殿下身後站着一個黑衣少年,年紀不過十三四,臉龐稚嫩清秀,身如松竹挺拔,面無表情抱黑刀于胸前,與謝玉庭寸步不離。
這小孩是誰。
謝玉庭沒娶太子妃就已經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