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琅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你見過那麼多美人也沒碰過啊……說的跟身經百戰似的,實則——”
“實則什麼?”太子殿下微眯眼睛。
玉琅立馬閉嘴,抱着黑刀裝若無其事。
自家主子的台拆不得。
轉眼黑霧暈染夕陽,天色漸晚。
“對了,四皇子妃在府邸設茶宴,要宴請諸位皇子妃和京都貴女,請帖已經到了東宮,”玉琅說,“要把請帖交給太子妃嗎?”
太子剛娶親,宴請太子妃的請帖就送到了東宮,一看就來者不善,倘若不去又會落人話柄。
“把請帖交給太子妃就是,去不去由她決定。”
“會不會不妥?”
“怕什麼,太子妃總不能跟人打起來吧,京都那幫難纏的貴女可不是尋常小婢女,容不得她挑釁。”
“是,屬下這就把請帖交給太子妃。”
西風冷瑟。
日頭徹底落山,東宮各處點起燈籠。
晚膳間,請帖落到姜月螢手中。
此時的姜月螢正愁眉苦臉握着玉碗,不是因為東宮的飯菜不可口,而是因為露怯不敢亂動,桌上的青玉碗、纏枝紋銀箸、描金琉璃盞、紫砂提梁壺等食器過分貴重,是她從前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
可在這裡卻是最稀松平常的物件,不要錢似的往案上擺,由此可見東宮太子的奢靡。
她端碗的時候感覺手指在打顫,真是太丢人了……
心中默念,沒事的沒事的,就算摔了也不用賠。
姜月螢嚣張起來,你可以的。
默默念叨好久才緩解緊張,開始進食,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手邊的請帖,四四方方紙張印花,上有一個“秦”字。
“這是四皇子妃送來的請帖,請你前去赴宴。”謝玉庭邊吃邊解釋,半點不遵從食不言寝不語的禮數。
姜月螢想拿塊豆腐撞死自己,怎麼才剛嫁過來就這麼多破事,能不能讓人喘口氣。
請一個敵國剛嫁過來的公主赴熟人宴,怕不是又想找麻煩,姜月螢心知肚明去了不會有好事,卻不能拒絕,姜月螢可以慫,安宜公主可不能。
姜月螢試探問:“你跟四皇子有沒有過節?”先打聽兩個皇子的關系,做到心中有數。
豈料謝玉庭勾起唇角,嘚瑟道:“你應該問哪個皇子跟孤沒過節。”
“……”
都得罪遍了有什麼好驕傲的!
姜月螢快被他煩死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公主不會是怕了吧?”謝玉庭擡起桃花眸,眼底波光潋滟。
姜月螢臭着一張俏臉,繼續打聽:“你跟四皇子有什麼仇?”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小時候我去劃船,結果忘記帶船槳,就用四哥的胳膊當船槳來着,後來四哥看見船就想吐哈哈哈……”謝玉庭吃得津津有味,“還有一回我去捅馬蜂窩,把偷來的蜂蜜喂給他吃,導緻他被報複的蜜蜂蟄成了大柿子。”
“應該也不算仇吧,孤都快不記得了。”
姜月螢:“…………”
你是什麼混世小魔王?
姜月螢難以控制自己的表情,捧碗的手微微僵住。
謝玉庭笨手笨腳給自己剝了個蝦,語氣雲淡風輕:“小公主,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在姜國幹的事比我惡劣多了,咱倆彼此彼此,沒必要瞧不起對方吧?”
那怎麼能一樣,我是假的殘暴公主,可你是真的混賬東西。
姜月螢冷哼一聲,冷着臉把請帖收下。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去就去。
一頓飯磨磨蹭蹭總算吃完。
皎白明月高挂天穹,銀輝灑落屋檐,照射回廊。
門闆吱呀合上,謝玉庭關閉卧房的門。
洞房花燭夜已過,屋裡的紅綢喜燭皆已收拾幹淨,囍字仍舊牢牢貼在牆面之上,鴛鴦錦被鋪在榻上,殘留的新婚氣息明晃晃提醒二人如今的關系。
姜月螢舊事重提:“你去小榻睡。”
“孤就要睡床。”
“本宮不喜歡與人同寝。”
“孤又不是外人,咱們可是夫妻。”
“謝玉庭,你要不要臉!”
“不要臉許多年了,說來還有些懷念呢。”
仿佛又回到了新婚夜,二人僵持不下。
“你就不能出去找點樂子,去青樓睡嗎?”姜月螢一心想把他攆出去。
謝玉庭氣笑了:“我的好公主,咱們新婚第二夜你就要趕我去青樓,說出去像話嗎,好歹你也是我的正頭娘子,能不能為彼此的名聲考慮一下。”
“你覺得我的名聲很好嗎?”姜月螢叉腰,“你覺得自己的名聲很好嗎?”
“咱們兩個臭名昭著的人有什麼好在乎的。”
謝玉庭颔首:“公主所言極是啊,但是孤比較要面子,萬一被人知道我是怕了你才出去睡,豈不是有損顔面。”
“所以啊,你就忍忍吧。”
他吊兒郎當脫下外袍衣裳,蹬開長靴,穿着雪白中衣上榻,舒舒服服膩歪進被窩裡,打了個惬意的哈欠。
攆是攆不走了,姜月螢絕望想到。
謝玉庭閉着眼說:“你知道京都有多少賭坊下注咱倆打起來嗎,有人賭第幾日大打出手,還有人賭誰先被揍出門。”
“無聊至極。”姜月螢冷哼。
“其實我也偷偷下了注。”謝玉庭突然一笑。
姜月螢沒料到某位太子殿下臉皮厚到如此地步,卻又忍不住好奇:“你賭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