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姜月螢直視對方雙眸。
秦忘幽一怔,視線不由自主往下移,瞄了眼姜月螢腰間的長鞭,緩緩起身來到姜月螢面前。
與此同時,園内的侍衛朝前靠近了幾步。
其餘人皆屏住呼吸,怕姜月螢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打人。也有人暗暗等着看好戲,若是太子妃先動手,不論起因緣由,傳出去損害的必然是太子妃的名聲。
秦忘幽走近以後,見姜月螢沒有動手的意思,提着的心落下,彎起唇角展露笑顔。
姜月螢沒搭理她,徑直從人身邊走過,衆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主位之上。
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響徹後花園。
秦忘幽呆呆站在原地,眼下沒了座位的人成了她自己。
熱鬧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懂眼色的府内婢女立馬搬來椅子,安置在主位之下的次位,請自家主子坐下。
秦忘幽唇角拉平,眼神如同一把刀,刺向主位的姜月螢。
“衆客到齊,姐妹們用茶吧。”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琴音再度奏響。
姜月螢不懂貴女們喝茶的規矩,隻能故作高傲地揚起脖頸,不敢随意亂碰杯盞,怕出錯惹人笑話。
餘光偷瞥四周的人,将她們舀茶、聞茶香、品茶色的一系列動作銘記于心,而後示意青戈上茶。
她的模仿能力極強,看一遍就能分毫不差重複。
秦忘幽假惺惺:“不知太子妃來北梁可還适應?”
“勉強。”姜月螢抿一口茶。
秦忘幽眼珠子轉了轉,低聲詢問:“不知太子妃與太子殿下相處如何?”
姜月螢沒好氣睨人一眼:“你覺得呢?”
“哎呦太子妃切莫動氣,太子殿下雖然因為這樁婚事跑到陛下跟前大鬧一通,但到底不還是同意了,”秦忘幽溫聲相勸,把手覆在姜月螢手背,輕輕拍了拍,“夫妻間過日子都是如此,床頭吵床尾和,千萬别跟殿下置氣傷了夫妻情分。”
此言一出,凝聚在姜月螢身上的目光更加譏諷。
秦忘幽看似好心相勸,實則故意嚷嚷的所有人都知曉太子不願意娶她的事,一個惡劣纨绔都看不上她這個姜國最尊貴的公主,聽起來真夠羞辱人的。
姜月螢抽回自己的手,攥緊杯盞往桌案上重重一放,隻聽咣當一聲。
“聽聞四皇子妃與四皇子不睦已久,莫非也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聞言,秦忘幽臉色難看。
姜月螢抿着唇,直勾勾看向對面。
來之前她打聽過四皇子妃秦忘幽,此人乃是秦家嫡女,家世門第不高,嫁給四皇子也是因為皇帝賜婚。
四皇子對這個正妻一向愛答不理,二人貌合神離,感情冷淡,成親三年仍未有一子半女。
“太子妃說笑了,我豈敢與四殿下吵架。”
秦忘幽被戳到了痛處,又不能當場發作,一張臉憋得通紅,隻得一昧地飲茶平複怒火。
眨眼間,茶宴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姜月螢繃直脊梁,模仿安宜公主倨傲的神态,與她們喝了半個時辰的茶。
飲茶過後,衆人提議一起賞花,秦忘幽借口更衣,急匆匆先行離開。
四皇子府的後花園很大,姜月螢怕露出破綻,獨自帶着青戈與小雁走遠,去池塘旁欣賞青荷紅蓮,水光清淺。
通幽處。
姜月螢問小雁:“方才起身給我行禮的彈琴姑娘是誰?”
小雁連忙答話:“那人是刑部尚書千金,曲芊衣,她可是京都第一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會,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幽娴貞靜。”
“不過曲小姐素日裡不愛與皇子妃們來往,今日倒是稀奇,居然也來赴茶宴。”
曲芊衣,是個很好聽的名字。不論她起身行禮是否真心,至少這是唯一一個沒有對她展現出敵意的人,姜月螢默默把她的名字牢記于心。
忽然,青戈提醒她有人朝這邊走過來。
姜月螢選擇避開她們,暫且離開池塘,跑到幾棵粗壯的栾樹後方,偏着頭乘涼。
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女子來到池塘旁,四處張望。
其中一人道:“方才還看見太子妃在附近,怎麼不見蹤影了?”
“怎麼,你也想當面嘲諷她啊?沒看見她腰間那把長鞭嗎,聽說她在姜國的時候抽人兇殘得狠,咱們還是躲遠點吧。”另一人撇撇嘴。
“嘁,一個姜國公主有什麼好怕的,在咱們北梁地盤還能容她放肆不成?”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是太子妃,地位比你我不知高出多少,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一聲冷笑響起:“怕什麼,太子妃也就是個短命鬼罷了,否則四皇子妃怎麼可能不給她半點面子。”
“此話怎講啊?”另一人問。
偷聽的姜月螢狠狠皺眉,豎起耳朵的同時疑惑不解,她怎麼就短命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