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哉怪哉,賭坊下注的人紛紛捶胸頓足,本以為穩赢的局,全部輸得半枚銅闆都不剩。
唯有一個神秘人賺得盆滿缽滿,說來此人也奇,去京都各大賭坊下了一圈冷門注,賭太子太子妃一個月相安無事。賭坊老闆們都覺得此人錢多燒得慌,居然賭這種希望渺茫的事,簡直毫無勝算。
豈料就是這個傻子,最後赢走所有銀兩。
一個老賭徒坐在酒肆裡後悔:“唉,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以後再也不賭東宮事了,沒人猜得透太子殿下。”
“你說他平日裡那麼嚣張,怎麼就沒跟安宜公主大吵大鬧呢!”
旁邊的酒娘啐他一口:“活該,你們這些賭徒淨知道敗家,早就提醒你們遲早栽跟頭,這下可高興咯。”
“就是不知道那個賺大發的臭小子是誰,嫉妒死我了。”老賭徒又灌了一口酒。
“我聽說咱們京都最大的賭坊還沒把錢給他,因為明擂賭坊必須下注者親自去取銀票,所以你天天那裡蹲着,說不定還能見他一面。”
老賭徒一愣,驚喜不已:“對啊老闆娘,我怎麼就沒想到!”語罷付了銀兩,急匆匆出門而去。
明擂賭坊乃京都第一賭場,位于最繁華的地段,坊内奢靡鋪張,紙醉金迷,許多好賭的達官貴人最愛來此地消遣。
近日賭坊内聚集了不少賭徒,都是想來目睹神秘人真容的人,更想看看這個走了狗屎運的人到底有什麼本事,敢不敢當場來幾局。
臨近晌午,昏昏欲睡的老賭徒等得不耐煩,決意回家睡個覺,就在他即将踏出賭坊之際,一個戴着鬥笠的黑衣男人與他擦肩而過。
老賭徒一愣,匆忙追了上去。
來賭坊這種地方戴鬥笠無非兩種情況,要麼是有名的清正官員,怕被人認出來,要麼是赢了大把銀票的人,怕被人記住真容而盯上。
他有種預感,前面那個人一定就是神秘人!
果不其然,戴鬥笠的男人取出憑證,賭坊老闆笑呵呵,連忙把大匣子奉上,不用說,裡面裝的全是銀票。
衆人看得眼睛都紅了,一大匣子啊!這還隻是一間賭坊赢的錢,圍觀者掰着手指頭算賬,越算越嫉妒。
有人湊近問:“兄弟,你當初怎麼想的,傳授一下經驗?”
抱起匣子的黑衣人聲音尖細,故弄玄虛說:“天機不可洩露。”
“所以你早就料到了?”
“不錯,所以這些銀兩都是我應得的。”
謝玉庭剛進門就聽見大言不慚的說辭,他同樣戴着鬥笠,隻不過穿了一身更為華貴的錦白窄袖袍,身邊跟着遮住面紗的姜月螢。
目光望着正在人群中央嘚瑟的黑衣男人,謝玉庭雙手抱臂,一臉不虞。
姜月螢忍不住說:“你的錢好像被别人領走了。”
“豈有此理!”
謝玉庭大跨步穿過人群,直接拎住黑衣人的後頸,揚聲道:“呦,哪來的冒牌貨,讓我瞧個仔細?”
聽到冒牌貨三個字,姜月螢本能一抖,心裡直發虛。
冒牌貨這個詞太過刺耳,她默默垂下腦袋。
就不該答應謝玉庭一起出門,領個彩頭都狀況百出。
被掐住後頸的黑衣男人甩開他的桎梏,破口大罵:“哪來的小兔崽子,膽敢罵小爺!”
謝玉庭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銀票匣子,吹了聲口哨:“拿來吧,物歸原主。”
黑衣人急了:“這是我赢的!”
“呸,要不要臉,”謝玉庭看向賭場老闆,“劉大老闆,你要驗驗我手裡的憑證嗎?”
圍觀衆人來了興緻,好家夥,真是一場大戲,衆人皆知明擂賭坊有自己獨特的憑證票子,上面有印章,不可能有仿冒的可能。
可是現在竟然出現了兩張相同的憑證票子,到底誰才是冒牌貨?
賭場的劉老闆雙手接過謝玉庭手裡的憑證,湊近貼在眼上仔細辨認,衆人皆屏住呼吸,黑衣人則揚起下巴,氣焰嚣張到頂破天。
姜月螢皺起眉頭,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怕被拆穿,誰給他的底氣?
在無數注視中,劉老闆緩緩開口:“抱歉客人,你手上這張憑證是假的。”
話音剛落,周圍人倒抽一口氣冷氣。
“我剛才看他穿得闊氣,還以為這才是傳聞中的神秘人,沒想到……”
“膽子忒大了,居然敢冒領明擂賭坊的銀子,就不怕被打斷腿?”
“身邊還帶了個小美人,真是猖狂啊。”
姜月螢眉頭皺得更深,怎麼回事?
“假的?”謝玉庭冷笑,“想不到啊劉老闆,你居然是這種無恥之徒,睜着眼說瞎話,就不怕遭雷劈!”
“來人,把鬧事的請出去。”劉老闆立馬招呼好幾個彪形大漢,壯漢們摩拳擦掌,朝謝玉庭和姜月螢圍過去。
面對一圈身高體壯的漢子,姜月螢慌得腿軟,此刻也顧不上什麼裝跋扈,緊張地看向謝玉庭,好在對方戴着遮臉的鬥笠,沒有看清她的脆弱。
黑影籠罩,一群人逐漸逼近。
謝玉庭搖了搖扇子,輕描淡寫:“小琅。”
話剛落,淩厲的掌風呼嘯而過,冷面少年一襲黑衣,抱着刀鞘揮出,隻聽咣咣咣幾聲,滿堂壯漢跪倒一地。
從始至終,玉琅連刀都未拔。
謝玉庭啪啪啪鼓掌,一把摟過目瞪口呆的姜月螢,親親熱熱湊到少女臉側,裝模作樣大聲說:“娘子快看,咱們兒子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