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塔早在闆寸男動手前便從拐角處沖了出來。
小姑娘幾乎整個上半身都懸在護欄外,千鈞一發之際,她單手抓住銀色護欄邊緣,腰與手臂共同發力,将自己拉了回去。
看到小姑娘脫離危險,沈塔松了口氣。
雖然自己沒幫上忙,但幸好小姑娘沒重走他的老路。
“這年頭,乞讨的都這麼理直氣壯?”沈塔他放慢腳步,故作穩重地将小姑娘拉到另一邊,自己擋在她和闆寸男中間。
闆寸男看到沈塔的一瞬間,目光變得錯愕,方才那副不要臉的氣勢減弱了不少。倒不是看到小姑娘有幫手之後怕了,是自己一個身高體壯、早就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被人看見了,覺得丢人。
“鄧俊,你剛剛是想把你兒子的救命恩人推下樓嗎?”沈塔在警察做筆錄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他可算知道上輩子害死他的人叫什麼了。
鄧俊剛要開口,沈塔搶先一步,指着牆角的監控:“不管你想的是什麼,監控已經把你殺人未遂的證據記錄下來了。”
鄧俊順着沈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正對着他們的圓形攝像頭,又想到沈塔說的“殺人未遂”的罪名,整個人立馬慌了。
他面色一變,艱難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看着沈塔身後的小姑娘,咬牙切齒地說:“要是沒有你,我兒子說不定現在已經不在了,我再混賬也不能殺了我兒子的救命恩人啊……”
站在對面的沈塔和小姑娘都是一副面無表情、毫不在意他說了什麼的樣子。
“這五萬塊我是真拿不出來,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剛剛就是看你要走,一時着急力氣用得大了點兒。”鄧俊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放低音量繼續解釋:“當時你要掉下去了,我還想過去拉你一把呢,你肯定看見了對不對?”
小姑娘移開視線沒搭理鄧俊,他隻好将視線放到沈塔身上,“我可沒想殺人啊,小兄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講。”沈塔擡眼看着他,目光犀利氣勢十足,隻是誰也看不到他寬松的直筒褲下從未停止顫抖的雙腿,他抻着脖子說:“剛剛你一邊管人要錢,一邊質疑人家的錢來路不明,那時候你怎麼沒想過話不能亂講?”
鄧俊顯然沒想到沈塔這麼能纏人,錐子一樣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兩人,眼裡想報複的心思已經藏不住了。
沈塔看着鄧俊的身形,快比兩個他都要寬了。
他表面鎮定,其實渾身血液已經被吓得冰涼了。
“你們幹什麼呢?”一名穿着深色警服的警察從沈塔身後的拐角處走出來,他沒聽到三人之前的對話,卻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氛圍不對勁。
“鄧俊,你老婆已經簽完手術同意書了,孩子已經做上手術了,你們趕緊去交錢吧。”
鄧俊在看到警察的一瞬間,收起滿臉溢出的殺意,語氣也軟了下來:“可是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
“學校給孩子上醫保了吧?急救可以報銷90%的。”警察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行了,你們趕緊派個人去繳費,回來跟我們去做筆錄,孩子受傷的路段正好沒有監控,我們懷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傷害。”
鄧俊幾次想要開口,都沒插進去,隻好跟在警察身後,一路回到手術室前。
夫妻倆商量了一下,鄧俊便讓他老婆去繳費了。
臨走前,沈塔說:“既然醫保都給你們報銷90%了,記得把人家給你墊付的救護車錢還了。”
鄧俊站在牆邊,假裝沒聽見。
“啊對!這個錢你們記得還給人家啊,幾十塊錢也是錢,可别覺得數額不大就不當回事。”那名年輕的警察以為他沉浸在悲傷裡真的沒聽到,又提醒了一遍。
鄧俊滿臉的不耐藏不住了,胡噜了一把紮手的頭發,想發火卻礙于有警察在場忍住了,隻能粗着嗓子說了聲:“好。”
之後警察開始問話這夫妻倆,主要是盤查一下他們家小孩兒有沒有跟别人發生過矛盾。不過這些已經跟沈塔沒有關系了,他看着鄧俊把救護車錢轉給小姑娘後就離開了。
中午的太陽正是最烈的時候,沈塔走出醫院的大樓的那一刻,鼻子吸進去的空氣都有一種溺水後要窒息而亡的感覺。
才六月份就已經熱成這樣了,以後他可怎麼活啊!
這是沈塔第無數次慶幸自己是個寫小說的,隻要他想,他可以一輩子不出他的小屋,買飯購物都有人給送到家門口,就連倒垃圾都可以找跑腿小哥幫忙,這種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回到家後,沈塔立刻打開空調和窗戶,等了幾分鐘把空調的味道散盡後才關上窗戶,拉上窗簾。
屋裡一下子暗了不少,空調吹出的涼風包裹着沈塔,整個人平靜下來後才去洗澡。
“系統!這個世界出BUG了!大BUG!”沈塔用洗發水在腦袋上搓了許多泡沫,不得不把眼睛閉上,對着空氣大吼:“為什麼我那個世界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可能是這個世界為了推進後續劇情增加的新劇情,而你身上正好曾經發生過類似事件罷了。”
“那麼我請問,這段劇情跟沈燼雲有什麼關系?跟楚荊有什麼關系?跟這本書有什麼關系!?”沈塔一頭霧水,覺得系統在诓他。
“或許你本該在醫院碰見某個人,但由于你非本書成員,變數無法估量,于是錯過了。”系統提出一種可能性。
“?”
就因為他怕熱,想早點回家,所以錯過了這個世界給他安排的劇情?
“我特别想問你一個問題。”沈塔将洗發水泡泡沖掉,眼睛終于能睜開了,“你上司是誰?也是系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