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來的時候,我正給客人吹頭發。
熱風嗡嗡作響,手機在圍裙口袋裡震動個不停。客人是位燙着小卷的老太太,從鏡子裡沖我擠眼睛:"小林啊,有急事就先接。"
我關掉吹風機,掏出來一看——是蘇梅。
"喂?"
"林芮!"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興奮,"我爸媽明天要回老家!"
"……所以?"
"所以他們讓我叫你來家裡住!"她語速飛快,"說留我一個人不放心,點名要你來陪我!"
吹風機差點脫手砸在地上。老太太的卷發在鏡子裡抖了抖,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你……跟你爸媽說什麼了?"我背過身去,聲音壓得更低。
"就說你上次來家裡特别懂事,還幫忙洗碗,"她憋着笑,"我媽現在可喜歡你了,說你看着是個很靠譜的朋友。"
熱風重新響起時,我的耳根還是燙的。老太太從鏡子裡沖我笑:"小姑娘談戀愛了吧?"
"……很明顯嗎?"
"我教了四十年小學,"她得意地眨眨眼,"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心思,一看一個準。"
第二天傍晚,我拎着水果站在蘇家門口時,蘇媽媽正在玄關換鞋。
"哎呀,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她接過袋子,轉頭朝屋裡喊,"梅梅!小芮來了!"
蘇梅從廚房探出頭,系着碎花圍裙,頭發随意地挽在腦後,臉頰沾着一點面粉:"我在包餃子!"
蘇爸爸拎着行李箱從卧室出來,溫和地沖我點頭:"小林啊,這兩天麻煩你了。梅梅膽子小,一個人住總說聽見怪聲。"
"爸!"蘇梅紅着臉抗議,"我什麼時候——"
"上次雷雨天是誰半夜打電話哭的?"蘇爸爸毫不留情地拆穿,把車鑰匙塞給我,"冰箱裡菜都備齊了,車留給你們應急用。"
橘貓肥仔蹲在鞋櫃上,歪頭打量着我們。
二十分鐘後,送走蘇爸媽的電梯門剛一合上,蘇梅就撲過來挂在我脖子上:"想死你了!"
她的圍裙上沾着面粉,聞起來有股溫暖的麥香。我托着她的腰轉了個圈,把她抵在玄關牆上:"膽子小?半夜哭?"
"戰術性示弱嘛,"她笑嘻嘻地蹭我鼻尖,"不然怎麼騙你來?"
肥仔發出不滿的"喵"聲,用尾巴甩了下我的小腿。
廚房裡,案闆上整齊排列着幾十個餃子,皮薄餡大,邊緣捏出精緻的花紋。我洗了手正要幫忙,蘇梅卻神秘兮兮地拉住我:"先帶你看看你的房間。"
她拽着我穿過走廊,卻不是往客房方向,而是徑直推開了她的卧室門——
床上擺着一套全新的淺灰色睡衣,标簽還沒拆。
"我買的,"她得意地晃了晃腳尖,"純棉的,比你上次穿的那件睡衣舒服多了。"
我拎起睡衣,胸口位置繡着小小的剪刀圖案,針腳細密。
"蘇老師,"我挑眉,"你是不是早就預謀讓我再來你家睡覺?"
她笑而不語,眼睛彎成月牙,左頰的酒窩若隐若現。
晚飯後我們擠在沙發上看電影。肥仔橫在我倆中間,肚皮朝天呼呼大睡。蘇梅有一下沒一下地撓着貓下巴,小腿卻悄悄貼在我的膝蓋上。
"喂,"她突然湊到我耳邊,"要不要喝點酒?我爸收藏的紅酒……"
"别,"我捏她鼻尖,"回頭你爸媽回來聞到酒氣,我這'靠譜'人設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