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麗江古城還沉浸在睡夢中,青石闆路上隻有早起的納西族老人背着竹簍緩緩走過。我和蘇梅輕手輕腳地拖着行李下樓,客棧老闆娘正在天井裡喂那隻叫"阿黑"的土狗。
"這麼早去束河?"她遞給我們兩個油紙包,"剛蒸好的鮮花饅頭,路上吃。"
旅遊大巴在晨霧中駛向束河,蘇梅靠在我肩上打哈欠,睫毛上還挂着困倦的淚珠。導遊小聲介紹着行程:"束河比麗江古城安靜,保留着最原始的茶馬古道風貌..."
第一縷陽光照進束河時,我們正站在青龍橋上看流水。
這座四百歲的石拱橋被磨得發亮,橋下的溪水清澈見底,水草像綠色的綢帶般搖曳。蘇梅趴在橋欄上,突然指着水裡:"林芮!有魚!"
陽光穿透水面,照在幾尾細小的野生魚身上,銀光一閃就鑽進了石縫。橋頭有個賣餌塊的老奶奶,蘇梅立刻買了兩個,掰碎了往水裡丢。
"别喂了,"我笑着拉她,"魚都要撐死了。"
她撇撇嘴,把最後一點餌塊塞進自己嘴裡:"那我們去看三眼井!"
束河的三眼井是納西人的智慧結晶——第一眼飲用,第二眼洗菜,第三眼洗衣。清晨的井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婦女,木桶撞擊井壁的聲音清脆悅耳。蘇梅好奇地湊過去,立刻被一位納西族大媽塞了個水瓢。
"試試,"大媽熱情地比劃,"我們束河的水甜着呢!"
蘇梅笨拙地打了半瓢水,喝了一口就瞪大眼睛:"真的好甜!"
她獻寶似的把水瓢遞給我,井水确實清冽甘甜,帶着一絲礦物質的冰涼。大媽們看着我們笑作一團,有個小姑娘甚至掏出手機要合影——2007年的翻蓋手機,攝像頭發出誇張的"咔嚓"聲。
九鼎龍潭邊的茶館是我們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地方。
木質露台懸在水面上,蘇梅脫了鞋把腳浸在涼絲絲的潭水裡。老闆端來一壺普洱和兩碟瓜子,茶湯在玻璃壺裡呈現出琥珀色。
"比麗江安靜多了,"蘇梅眯着眼睛曬太陽,"早知道該在這兒住一晚。"
我給她斟了杯茶:"下次直接飛麗江,第一站就來束河。"
她突然坐直身子:"說到下次...我們寒假去哪裡?"
"這麼快就計劃下次旅行了?"
"當然!"她掰着手指數,"寒假去看雪,暑假去海邊,明年五一..."
陽光透過老梨樹的枝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忍不住伸手撫平她翹起的發梢,指尖沾上了龍潭的水汽。
茶喝到第三泡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一隊馬幫正穿過束河的中央廣場,馬鈴叮當作響。蘇梅立刻穿上鞋拉着我跑去圍觀。
"是去香格裡拉的馬幫!"導遊興奮地解說,"現在隻有束河還能看到真正的茶馬古道運輸隊。"
高大的滇馬馱着茶葉和鹽巴,馬鞍上裝飾着紅綢。蘇梅舉着相機追拍了半天,最後花二十塊錢買了塊"馬幫茶",據說是從普洱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