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煮奶茶,"她神秘兮兮地說,"我在雜志上看過配方。"
中午的團餐安排在河邊的一家小餐館。蘇梅對那道"水性楊花"湯贊不絕口,連喝了三碗。
"其實就是海菜花,"廚師笑着解釋,"隻有最幹淨的水裡才能長。"
飯後自由活動時間,我們溜進了巷子深處的一家紮染坊。院子裡挂滿藍白相間的布料,在風中輕輕擺動,像一片片飄浮的雲。
"可以體驗嗎?"蘇梅眼睛發亮。
白族老奶奶給我們兩塊白布,教我們如何用棉線紮出花紋。蘇梅認真地綁着小疙瘩,鼻尖上很快冒出汗珠。
"你紮得太緊了,"我幫她調整手指姿勢,"染料會進不去。"
她不服氣地撇嘴:"那你幫我紮一個嘛。"
最後我們共同完成了一塊方巾——蘇梅紮的歪歪扭扭的小花,和我補上的幾片葉子。浸染晾幹後,展開的瞬間像魔術般神奇,藍白相間的圖案雖然稚拙,卻有種别樣的美。
"我要裱起來,"蘇梅把濕漉漉的布小心折好,"這是我們第一件合作藝術品。"
下午的時光消磨在四方聽音廣場。
納西古樂表演還沒開始,我們坐在銀杏樹下吃烤餌塊。蘇梅突然指着不遠處:"看,拍婚紗照的!"
一對新人正在老戲台前擺造型,新娘穿着改良版納西族服飾,新郎則是筆挺的西裝。蘇梅看得入神,連餌塊上的醬料蹭到嘴角都沒察覺。
"擦擦,"我遞過紙巾,"這麼羨慕?"
"才不是,"她低頭玩着銀戒指,"就是覺得...他們很勇敢。"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2007年的中國,兩個女孩的戒指還不能暴露在陽光下。我捏了捏她的手指,銀戒相碰發出細微的脆響。
古樂表演開始時,蘇梅已經靠在我肩上昏昏欲睡。三弦、琵琶和納西特有的"蘇古笃"合奏出悠遠旋律,老藝人們吟唱的古調像從時光隧道那頭傳來。
回麗江的大巴上,她枕着我的腿睡得香甜。我輕輕撫摸着她曬得微紅的臉頰,想起早晨在青龍橋,她蹲在溪邊撩水的樣子,陽光穿透她的發絲,像給羊毛卷鍍了層金邊。
導遊突然從前排遞來兩張明信片:"最後的小禮物,可以寫上祝福投進束河郵局的郵筒。"
我接過明信片,看着窗外漸漸遠去的束河古鎮。茶馬古道的馬蹄聲、三眼井的粼粼波光、紮染坊的藍白布料...這些碎片在夕陽中閃閃發光,像蘇梅眼睛裡永遠藏不住的歡喜。
在颠簸的車廂裡,我寫下:【給十年後的我們:希望此刻的勇氣,足夠照亮未來的路。】
蘇梅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我的腿,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一個關于束河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