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京擦了擦額角,對于方才那一幕還有些許後怕。他走到了逐花閣外等候祢上,不一會兒,便有一隻醜醜的小蜘蛛停在他身前。
察覺到對方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講,惠京伸出手,讓小蜘蛛爬到自己的手背上,再托着它來到自己眼前。
“你知道麼……?”小蜘蛛果然開口了。
“知道什麼?”
“車齊已經很久沒有護國國師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好事……”小蜘蛛一臉頹喪,嗫嚅道,“皇宮裡外都被設下了結界,我們出不去了。”
被設了結界?
惠京略皺了皺眉。從前穹疆宮也被悅擅設過結界,為的是防止妖孽入侵,但那是備戰時的狀态。
他考慮了片刻,安慰小蜘蛛道:“今日是桓牙君的大喜日子,想來是不想被人叨擾才會設下結界,應該很快就會解開的。”
小蜘蛛聽到此處,“撲哧”一聲笑了:“是了。桓牙君要與狏即成親,能不能讓我們這些小妖也去湊湊熱鬧、吃吃喜酒?”
“我帶你去便是。”惠京欣然同意,并将小蜘蛛妥善地安置在了手巾上,“不過你向我要保證,到了那裡不可以搞破壞。”
“你放心,這是肯定的!”
得了小蜘蛛的保證,惠京将手巾輕輕疊好,放進了自己的衣袖中。
典儀就要開始了,不得不說,若他當時執意要駕車過來,恐怕是趕不上的了,這麼看來祢上的選擇是對的。
随後,二人一蜘蛛在董貝的指引下,來到了舉辦典儀的大殿。
桓牙君與知周的典儀操辦得十分盛大,仿佛是故意要昭告天下一般,說是此前布告了十天十夜,現下,又帶着知周從皇陵祭祖返回,紅霞般的絲綢鋪了三千尺,迎接他們二人走向大殿。
仲春四月,繁花相送,桓牙覺得這便足夠了。他命人将祭祀所用的玉器、米糧,全都賞賜給觀禮的百姓,坊間一時贊聲不絕。
回宮的那一刻,桓牙側首對知周道:“我要用這些堵上他們的嘴,讓你今後在車齊再無後顧之憂,從今以後,沒有人再敢亂議你的身份。”
知周聽得一怔,雙目中有些許動容。
但也隻是那一瞬而已。惠京可以瞧出,他還沒有完全原諒桓牙,即便是他想,當年之事也會如紮入骨肉的刺,留下深深的痕迹。知周顯然還沒有準備好,現在成婚或許太早了。
在惠京忙于察言觀色時,祢上正忙于吃席。他果然并不關心桓牙與誰成親,隻是為了來吃這一頓飯。
惠京扒了兩口青菜,見桓牙将手中的紅綢遞與知周,滿眼笑意地望向他。
“跟我走。”
桓牙的“走”字話音剛落,大殿中忽而傳來了另一個聲音,粗魯地打斷了典儀的絲竹:“哎喲,還是一場喜宴呢。”
說話的是一隻赤目、白羽、長尾的妖獸,它體态龐大、形似狼狗,正是一隻狏即。隻是它比普通狏即還要龐大三倍不止,頭頂有一束褐色的冠毛,乃是狏即王。
所有人都被它吸引了過去。這時候,他很快化作人形朝殿内走來,依然是紅瞳朱唇白尾、渾身赤羅,隻是頭頂多了一束淺褐色頭發。他一邊接近一邊蛻變,白袍上身,團扇上手,慵懶地坐在席間搖起了扇子。
他十足妖媚,上揚的嘴唇與緊繃的下颌更是惑人,他狹長的雙目中眼珠一移,看向了身着吉服的知周。
“哦。”狏即王朱唇如血,呢喃道,“還是第一次見活了四百多年的狏即呢。雖然血脈髒了些,倒也将就。”
知周也因他的到訪渾身一震,他下意識将桓牙護在身後,“窈符,切莫傷及無辜。”
原來他有名字。
桓牙不知窈符的意圖,但他身邊的壯漢侍衛已紛紛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随時準備迎戰。
可窈符隻是一甩團扇,他們便渾身着火,慘叫着奔出了大殿。
其他賓客也趕緊跟着逃了出去。惠京見狀即刻起身道,“喂喂,前輩,我們快去救他們!”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祢上貼了一張符咒定在了原地,雙眼還看着那兩個着火的人跑出去的方向。
“你知道我叫窈符,那就是聽說過我咯?”傷完人,狏即王朝知周挑了挑眉,“我此次來,隻是為了我狏即一族的子孫後代,車齊皇宮外已經被我布上結界,希望你不要讓事情變複雜。”
知周當然知道他的意圖。
他想要與他交.配、産子,以便為狏即延續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