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
一番撕扯之後,假皇子被疼得捶地亂叫。他幾乎被惠京撕破了臉,因着膚色白皙,臉頰轉瞬便紅腫了起來。
“阿水,你為何要……”
惠京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在動手撕假皇子之前,他幾乎斷定了眼前的人是祢上戴着面具假扮的,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竟然是假皇子自己的臉。
惠京有點懵神了。
難不成這人真是自己,而自己其實不是惠京?
“七殿下,對不住……”惠京與他道了個歉,“您的臉頰上方才有些灰塵。”
假皇子揉了揉面皮,最終還是選擇咽下了這口氣,“罷了,罷了。走吧,再耽擱下去就要遲了。”
就這麼算了?原來自己竟這麼窩囊?
惠京從前從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總以“與人為善”為信條,也不知幹過多少糊塗事。
“七殿下,咱們去哪?”
假皇子淡然一笑,“母後宮中。”
惠京聽完這話後,一路上都在躊躇不安,不知那會是個什麼光景。
他設想了很多種可能,但不曾想到,母後宮裡有這麼大的排場在等着他。踏進熟悉的宮門,來往的宮人皆對假皇子笑臉相迎,每一張都是惠京熟識的面孔。
他們或是惠京童年時的玩伴書童,或是陪伴惠京成長的乳母宮人,有的人已經被撥到别的宮殿,有的人已經離宮數年,現下都回到了母後的鳳華宮中,隻是為了來陪着假皇子說話。
“七殿下,用點桂花酥,您從前很喜歡吃。”
現在惠京也很喜歡吃。假皇子笑着吃了一個,朝殿内走去:“母後!”
“京兒!”依舊美貌不減的盧皇後迎了出來,她上前來,逮着假皇子又親又抱,老淚縱橫,“我的兒,你可算來了!”
這一聲“京兒”聽得惠京心口一痛。母親這般想念他,他卻貪圖坊間的繁華與虛無缥缈的往事不肯回來,如今他站得遠遠的看着這一幕,眼中逐漸蓄積起了些許霧水。
他不敢把自己代入此刻的假皇子,若是再想下去可能淚水就要翻湧而出了。
假皇子道:“不過是一日沒有見到,母後怎得又心傷起來?孩兒不孝,請母後莫傷了身子。”
他說得真情流露,竟也雙目紅紅。盧皇後見他低落起來,趕緊也收了眼淚,“不心傷,不心傷!我的兒子遊曆江山回來了,是大喜事!京兒啊,母後請了十位先生,要把你在坊間的故事編纂成籍,流傳千古!”
她擡眸,果真有十個老夫子從殿外進來,手中都握着紙筆。假皇子遠望了他們一眼,推辭道:“母後,兒子的故事平平無奇,用不着流傳千古。”
換做惠京,的确也會說同樣的話。
惠京感慨着假皇子的厲害的同時,私心裡也很想聽一聽他會怎麼說,便從旁撺掇道:“七殿下,這是皇後娘娘的一片心意,您就當作讓她一樂吧!”
盧皇後的目光落在了惠京身上,他隻覺得比針紮還疼,下意識一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她微微擡唇,這笑意隻在惠京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移向了自己心愛的兒子,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惠京心中在不斷呐喊,他是假的!母後,兒臣在這裡!可是盧皇後聽不見他的心聲。
假皇子隻得道:“好……好吧,為使母後一笑,兒子會盡力而為。”
他坐到了十位老夫子的桌案前,開始講述起了自己離宮的經曆。
“為了不被發覺,我支走了身邊的随侍。”假皇子說得有鼻子有眼,說謊連個結巴都沒有出現,“跟着出宮采買的馬車來到坊間,到了遂願坊。”
惠京死死盯着假皇子,發覺他除了出走這一段與自己一緻,後面的經曆全是自行杜撰的。有一段甚至提到了他徒手打倒三個歹徒,救出了一個無知小孩。
真能掰扯。惠京心裡暗想,母後是不會相信他的。